《精神病》拉康第三本研讨班 开篇

《精神病》拉康第三本研讨班 开篇

精神病:雅克拉康讨论班 Ⅲ 1955-1956 雅克-阿兰 米勒 编辑

Russell Grigg英文译者和注释者

译者:王婧

成都精神分析中心普通会员,拉康派精神分析研习与实践者

校对:张涛

在他著名的讨论班的第三年,雅克拉康对精神分析给出了一个简明的定义“精神分析应当是被主体占据的语言的科学。从弗洛伊德的观点,人是被语言捕捉和折磨的主体。”既然精神病是一种特殊但是象征的语言的诱捕,拉康把这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投入在区分神经症和精神病的差异之中。当他比较这两者时,关系,对称,比较出现了,使得他能够为精神病建立一个结构。

弗洛伊德的丹尼尔保罗史瑞伯的案例是拉康分析的核心。在展示精神病“被语言占据”的许多方式时,拉康采用史瑞伯对自己精神病的叙述以及弗洛伊德关于“妄想狂案例”的注释。对语言的分析既迷人又有启发性。

关于精神病问题的引入

今年我们从精神病的问题开始出发。

我称为“问题”是因为一个人不能立刻说出他们的治疗方法,正如在最初的声明中所宣布的,而且在弗洛伊德那里仍然很少有精神病的治疗方法,因为他从未说起它,除了间接提到过以外。

我们将会从弗洛伊德的理论开始,评价它对这个议题做出的贡献,但我们不会不对过去这些年里所发展的概念做出介绍,也不会去处理精神病给今天的我们提出的所有问题。临床和病理学的问题先来。我一直在思考,精神分析对它们所产生的益处还没有被充分挖掘。治疗方面的问题也是我们今年的工作应该引入的——这便是我们的目标。

因此我一开始把我们将要完成的主题作为标题并非偶然。让我们说它是一个口误,一个重要的口误。

1

我要强调一个主要的不证自明的真理——它是那个最不被注意到的,往往就是如此。

在关于精神病治疗方法的已经被做的,已经完成的,现在还在做的过程中的事情中,精神分裂症远比妄想狂得到了更迅速的探索,前者获得了一个更加活跃的兴趣,而且被期待有更显著的结果。那么,为何,相反的,妄想狂在弗洛伊德学说中却拥有一个优先地位——一个结,也是一个抵抗的中心。

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它可能还仍然会一直处于我们的探索的表面之下。

当然,弗洛伊德不是没有注意到精神分裂症。涉及这个概念的运动的发展和他是同时代的。但是即使他认可、欣赏甚至鼓励苏黎世学派并把分析理论与布洛伊勒所构建的联系起来,他仍与之保持了距离。他最初和从根本上对妄想狂感兴趣。为了直接给出一个可以回到的参考点上,我提醒你们在对史瑞伯案例观察的末尾(这是他关于精神病的主要文本),弗洛伊德提出一个分水岭,可以说,一边是妄想狂,另一边是,他说,可以被称为早发性痴呆的一切东西,这正好又涵盖了精神分裂症的领域【1】。这是对于我们随后要说的一切的可理解性给出的一个必要的参考点,——对于弗洛伊德来说,精神病的领域是一分为二的。

精神病这个词在精神病学的领域包括什么呢?精神病并不是痴呆。精神病,如果你喜欢的话——没有理由否认这个词的豪华程度——如果我们相较于被称为并要继续被合法地称为疯狂的东西来说的话,这是弗洛伊德一分为二的领域【精神病比疯子一词更为正式,所以拉康如此说。-校对者注】。在精神病方面,他并没有比这点外更热衷于疾病分类学了,但在这一点上他相当清楚,考虑到作者的地位,我们是不能忽视这种区分的。

在这方面,正如有时所发生的,弗洛伊德并不与他的时代完全一致。他落后了吗?他走在前面吗?这里是模糊不清的。乍一看他落后了。

在此,我无法向你讲述妄想狂自从十九世纪初首次由康德的一位精神病医生弟子提出以来的历史【2】,但是我要告诉你在德国精神病学最大的扩展中它几乎涵盖了所有疯狂的形式——在精神病院里,百分之七十的病人负有妄想狂的标签。我们称为精神病或疯狂的一切都是妄想狂。

在法国,妄想狂这个词,在被引入疾病分类学的时候——非常晚,大约50年的时间里面——被认为是一种根本不同的东西。妄想狂——至少在雅克拉康的论文试图扰动人们的思想之前【3】(这局限在一个小圈子里,一个重要的小圈子,这意味着没有人像以前那样谈论妄想狂)——是一个讨厌的人,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一个坏脾气的人,骄傲,不信任,易怒,高估自己的人。这个特征形成了妄想狂的根基——当妄想狂过于偏执的时候他会以欺骗自己来告终。 与其说是一个概念问题,不如说是一个临床图景的问题,而且是个很好的问题。

这大概就是法国的情况,我没有扭曲任何的东西,在M. Génil-Perrin讨论妄想样体质(paranoid constitution)的著作《诸妄想症》出版之后,它传播了人格异常的特征概念,从本质上讲,这本书是由人们可以描述的东西构成的——书的风格带有这种灵感的印记——是一种性格扭曲的结构【4】。像所有的倒错一样,偏执狂有时会超越边界,陷入那种可怕的疯狂,陷入他不幸的性格的无限夸张中去。

Génil-Perrin《诸妄想症》

这种观点可以被说成是精神的,心理分析的,甚至是心理发生的。所有对器官基础的正式引用,例如气质,都不会改变一件事——这真的是一种心理根源的东西。某种东西在一定程度上被定义和评价了,其发展是不间断的,伴随着一种自主的连贯性,这种连贯性在它自己的领域是自给自足的。总之这就是为什么这是一个心理学问题,尽管作者自己明确拒绝这种观点。

在我的论文中,我试图提出另一种观点。我那时当然还是一个年轻的精神病医生,通过著作、直接的教学,以及,我甚至可以大胆的说,通过某个在那个时期的法国精神病学中扮演着非常重要角色的人——M. de Clérambault(德 克雷宏波)(我在这篇介绍性的引论中立马回忆起了他的性格、行为、影响)——的密切关系,我才被引领到精神病学中去的【5】。

de Clérambault

对于那些对他作品只有大致了解的人来说——肯定有一些——M. de Clérambault被认为是极端器质主义论的有力捍卫者。这当然是他理论陈述上进行的清晰设计。然而,我不相信它们给出了一个正确的视角——无论是关于他的个性和教学的影响,还是他的发现的真实范围。

独立于其理论目标,他的著作有坚实的临床价值——M. de Clérambault以完全原创的方式界定了大量的临床综合征,它们被纳入精神病经验的遗产。他做出了从未被人认可的宝贵的、原创的贡献。我想到了他对有毒物质引起的精神病的研究。总之,在精神病领域,M. de Clérambault仍然是绝对不可或缺的。

在Clérambault的著作和教学中,精神自动性(mental automatism)的概念显然成为了焦点,如他所说,为了证明精神病发展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现象的基本无主题(anidéique)特征。这意味着这并不对应于一种思维的火车,但不幸的是,这并不比老师本人的论述更有意义。那么这个参照点是一种假设的可理解性。对理解的最初提及有助于准确地决定是什么导致了一种缺口,并且看起来是难以理解的。

在此我们有一个假设,把它描述为天真是一种夸张了,因为肯定没有比这更普遍的了——而且,我仍然担心,是你们,或者至少是你们中的许多人这么做。自从这项被称为精神分析的研究运动开始以来,精神病学的主要进展包括,或者据人们相信的那样,恢复现象链的意义。

这本身并不是错误的。但是错误的是想象讨论的意义就是我们理解的。我们应该再一次学到的,正如在医学界随处可见的,精神病学家的群体组织所表达的,就是理解病人。这是一个纯粹的幻想。

理解的概念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含义。在理解的关系( relation of understanding)的名义下,雅斯贝尔斯完成了所有所谓的普通精神病理学的支点,这是一个来源【6】。它包括认为有些事情是不证自明的,例如,当一个人悲伤时,那是因为他没有得到他的心所渴望的。没有比这更错误的了,有些人拥有他们的心渴望的一切,却仍然悲伤。悲伤是另一种颜色的激情。

卡尔·雅斯贝尔斯《普通精神病理学》

我想坚持这一点。当你打了一个孩子一巴掌,好吧!他哭是可以理解的——没有人会认为他不应该哭。但我记得有一个小男孩,每次他得到15个巴掌,他总会问——那是拍打还是掌掴?如果有人告诉他这是掌掴,他就哭了,这是惯例,按当时的规则,如果这是拍打,他就高兴了。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当一个人挨了一巴掌时,除了哭泣,还有很多其他的反应方式。他可以打回去,或者把另一边脸递过去,或者也可以说——打我吧,但是要听我说!他们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而这些在被雅斯贝尔斯阐释理解的关系的概念的时候忽视了。

下一次之前,你可以参考他的一章,题为“有意义的关联”(Meaningful Connections)。它的不一致很快就会出现——这是一个持续的话语的价值。

注释:

【1】 “对一例妄想狂(妄想痴呆)病例自传记述的精神分析注释,”SE 12:75-76

【2】 R.A.沃格尔(R. A. Vogel) 通常被认为是在1764年将这个词引入现代用法的

【3】雅克 拉康,妄想精神病与人格的关系

【4】见Georges Génil-Perrin, Les Paranoiaques, specially pt. 2, "La constitution paranoiaque."

【5】Gaёten Gatian de Clérambault(1872-1934)1920年至1934年担任巴黎警察局精神病特别医务室的精神病学家,试图根据一个共同的因素,即精神自动性来描述精神病,因为妄想是精神病所有不同形式的基础。他声称产生幻觉的干扰——他称之为基本现象(元素现象)——是纯器质的起源;它们不是主体自身思维过程的一部分,而是从外部强加给主体的思想。这些现象包括思维回声、言语化声以及各种形式的幻觉。见 de Clérambault, "Psychoses a base d'automatisme.《以自动性为基础的精神病》"

1966年,拉康将de Clérambault描述为他的“唯一的精神病学老师”,他观察到“他的机械主义的意识形态”。在我看来,就其对主观文本的把握而言,它比法国精神病学的任何其他临床研究都更接近于可以被构建为结构分析的东西。《关于我们的经历》"E, 65

【6】见卡尔·雅斯贝尔斯, "Meaningful Connections,"德文原文为:"Verständliche Zusammenhänge," 见他的《普通精神病理学》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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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译文:

一例受迫害妇女那里的恐惧症形成中的精神自动症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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