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爱情
村里的爱情
文/刘栋
小燕又一次经过县城电影院门口，往事历历在目，情不自禁已是泪痕满面。朦胧中，看到巨大的电影海报，依然是经典的爱情故事画面，然而自己的爱情呢？看到出双入对的青年男女，牵手搭背，窃窃私语的样子，个个脸上都像抹了蜂蜜一样，洋溢着甜蜜的味道，自己当时也是这样的吗？
“小燕”，听到男声的呼唤，小燕回首，看到一位笑容满面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他们是经过媒人介绍的，后生名叫虎子，个子不高，但生的壮实精干，听说家世很好。
小燕对虎子说不上有好感，但也不讨厌，只是没有来电的感觉，母亲常说，感情需要慢慢培养，能过日子就好。
虎子也许为了更好地表现自己，显得有些油腔滑调，夸夸其谈，一身名牌彰显着富二代的身份。自己和这样的人要过一辈子吗？她犹豫过，但经不住媒人和母亲的再三劝说，勉强答应和虎子交往一段时间再说。
“你来啦！”小燕有些抱怨，都是男孩等女孩，可是虎子让自己傻傻的等了十几分钟。
虎子心虚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家里事太多，实在走不开，为了表示歉意，看完电影请你吃肯德基。”
肯德基在县城最繁华的地方，霓虹招牌，落地玻璃，里边的场景一览无余，显得窗明几净，文明考究。西式餐饮新颖别致，是年轻人就餐的好去处。
小燕师专毕业，在父母跑前跑后的帮助下，终于进入乡里的小学当上了老师。在就业比较困难的当今，还算比较一帆风顺。小燕聪明俊俏，工作又好，谁看了都羡慕不已，但是到了该结婚的年龄，父母着急呀。小燕是读书人眼光高，很难找到合适自己的梦中情人，现实和梦想的距离太远了。不是对方的家庭不好，就是文化不高，家庭好又有学历的男孩又早就结婚了，有的同学孩子都会打酱油了吧！
小燕的家庭呢，一言难尽，还得从她弟弟说起。
农村的婚姻大事一般还是父母说了算，家庭中谁唱主角都会影响到一家人的命运。生活中不管对与错的抉择，都会造成连锁效应，结果很难说清。也许只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小燕的弟弟小明，身为家族独子不喜欢读书，只喜欢玩，小小年纪就恋上了本村的女孩山花。山花自幼丧母，住几间破窑洞，穿百家衣，靠种地的父亲拉扯大，山花自小就有些男孩子的性格。
家境富裕的小明父母看不起山花的出身，极力阻挡青梅竹马的小明和山花。
小明的母亲是村里出了名的女强人，但凡家里的事情都会冲在前面，小明的父亲也就慢慢地退在了女人后面，凡事都由女人做主罢了。 眼看着儿女们大了，婚姻大事迫在眉睫，就到处托人提亲说媒。 十里八乡有的是好姑娘，但是没有一个小明看上的人，他只喜欢和山花在一起，一向好强的母亲没有理由任小明胡来，本来门不当户不对的两家，小明母亲不会喜欢山花的家庭。
她悄悄托人去镇里找合适的女孩说媒去。 镇上的女孩见得世面比较多，人也会打扮，村里的男孩子一般比较喜欢。还真打听到一个女孩，听说这个女孩的家庭也不错，还会陪嫁一套楼房。小明的母亲眼前一亮，这样的好事还不快成，马上定亲，免得夜长梦多。
小明赌着气，任由父母摆布，不再提出异议。快马加鞭，男方应该给女方的彩礼、金银首饰、婚礼衣服等都如数奉上，一切准备就需，就等结婚典礼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有消息称这位镇上的所谓富家女是位风尘女，父母为了早点把姑娘嫁出去就让她找村里的男孩，镇上的男孩是不敢娶的。
小明的母亲如泼冷水，顿时瘫在地上，在农村最怕女孩子名声不好。得马上退婚，不能娶这样的女孩进门。
小明的母亲发出了指令，她知道谁先提出退婚，花出去的钱物是要不回来的，几万块钱就这样打水漂了，她心疼啊！
小明和姐姐无话不谈，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是窃喜的，他理直气壮地和姐姐说：“我终于可以追山花了。”
小燕无奈地说：“高兴啥，听说山花嫁到外地去了。”
小明听了姐姐的话，发疯似的跑出了家门。
山花听说小明要结婚的消息，哭得天昏地暗，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呢！从小没有得到母爱，现在又失去了爱情，自己还有什么活头！ 山花老实的父亲，怕女儿出现意外，赶紧托亲戚找婆家，越远越好，不要让小花再看到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有女不愁嫁，山花的亲戚马上回话说，外省有个小伙不错，让他们马上过去相亲。痛苦中的山花也想开了，人家小明不要自己了，自己就找别人嫁了吧，在哪里不都是照样活。
山花在浑浑噩噩的日子中结婚了，面对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她无所适从。没有相处的经历，没有爱情的动力，有的只是从姑娘变成媳妇的过程，她离开了让她又爱又恨的家乡，远嫁他乡，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有的只是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生活习惯。她从小没有离开过家乡，也许是水土不服吧，她生病了，没有感受到新婚的任何快乐。 小明每天还是习惯性地去山花家遛遛，他仍然想着山花，她就像山里的一朵山丹丹花鲜艳而纯朴，让他难以忘怀。他要等她回来，不管她嫁人没有，她永远都是自己心中的山丹丹没有变化。
山花终于熬到了回娘家的日子，当她踏上家乡泥泞的土路时倍感亲切，什么痛苦都没有了。那是小明吗？小明徘徊在自己的家门前，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山花没有好气的站在了小明的身边。
小明喜出望外看着山花，好像好久不见的样子，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山花是你吗？真的是你吗？”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准备像以前一样拥抱山花。
山花生气地推开了他，“你要干什么？我们都不是原来的我们了，你还来干什么？”
小明委屈地说，“我还是原来的我啊！难道你变了吗？”
山花更生气了，“你已经结婚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退婚了，根本就没有结婚，山花我爱的是你，我忘不了你，我们还在一起好吗？我求求你了。”
看着小明可怜巴巴的样子，山花的心顿时软化了，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又在眼前飘荡。
理亏的母亲没有再阻拦小明和山花交往，山花也再没有回外省的家，经过几个月的闹腾，本来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外省小伙只好无可奈何地和山花离婚了。
二婚的女人在农村是不受欢迎的，小明的母亲虽然表面接受了山花，可是在心底里是看不起山花的，她处处为难山花，小明看在眼里只能处处维护这山花。母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决定让小明去外地做生意，而让山花留在家，美其名曰可以节省开支。小明离开的日子里，守活寡的山花受尽了婆婆的指桑骂槐。
山花要生孩子的时候，小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山花享受着短暂的幸福，她知道小明是爱自己的，也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默默地忍受了一切。
本以为孩子能为这个家庭带来欢乐和幸福，小明和山花来到县城的大医院准备迎接新生命。当哇哇的啼哭声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带给了这个家庭更大的不幸，这个小天使是先天性盲人，小明和山花抱头痛哭，这个幼小的生命没有看到光明，也没有让他们俩看到光明。他们只有忍痛割爱，偷偷把小天使放在医院的一个角落，跑出了县医院的大门，可怜的孩子，听天由命吧。
知道真相的父母更加看不起山花了，拒绝让山花再踏进这个家门。小明无奈已远走他乡，经过山花独自奋力抗争，就这样他们水火不容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小燕呢！一切都看在眼里，她能说什么呢，眼看着这个家庭这样的不和谐，自己还是赶紧嫁了吧。
小燕母亲又一轮的托媒开始了，姑娘大了，母亲最着急。听说在本乡有位有钱老板的儿子也算大学毕业，还没有对象。母亲心里合计，这样姑娘会满意吧，在她努力地撮合下，就这样小燕认识了虎子。
虎子的父亲是位投机倒把的暴发户，所以婚礼也办得异常隆重。霸道车开道，编过号的几辆奥迪车紧跟其后，摄像的、放爆竹的、搬运陪嫁的，车队浩浩荡荡开进了村里，彩礼钱是十一万一千元，人称万里挑一。小燕家里也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乡亲们都赞不绝口，夸小燕找了个好婆家，小燕的父母脸上都笑开了花。
谁知虎子的父亲不仅有钱脾气也暴，动不动就暴粗口，骂的家人到处躲。知书达礼的小燕不敢，也不愿回这个家，小燕就经常住在学校。虎子也没有个正式的工作，他们家有的是钱，工作不工作也无所谓吧，虎子的父亲常说：“年轻人嘛，任他吃喝玩乐去吧。”
小燕反正有自己的工资，也懒得去理会，小两口不吵不闹，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这样的生活也算凑合吧。
过了几年，小燕听说虎子欠下几十万的赌债，开始她还不愿意相信，经过自己的跟踪观察，虎子真的是在赌场混日子。虎子暴脾气的父亲知道了真相，把虎子骂了个狗血喷头，一怒之下断了虎子的一切经济开资。
颓废的虎子更是不再回家，小燕带着两岁的女儿，哭哭啼啼跑回了娘家，向母亲哭诉了自己的不幸，好强的母亲顿时火冒三丈，“和他闹离婚，吓唬他们一家人。”这也是农村人解决家庭问题的一种方法。
其实，虎子为什么三十好几岁了一直没有结婚，原来他不缺的就是女朋友，对于有钱人家的子弟结婚就是个累赘。也许为了安慰父母的心愿，也为了更好地向父母要钱，虎子愿意娶小燕，但是他的心根本没有在小燕身上，一起生活几年了，女儿都两岁了，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家呆过一整天，玩牌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
小燕无可奈何地向虎子摊牌：“咱们离婚吧！”
虎子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好啊，爱咋咋地。”
小燕万万没有想到和自己生活了几年的丈夫就这样同意了离婚。她爱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决定自己带着女儿，既然大家把话都说绝了，在自尊心的促使下，她痛苦地办理了离婚手续。
小燕的母亲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气话，他们还真的离婚了，只能摇头叹息，自己女儿的命苦啊！
眼看着春节就要到了，农村的习俗嫁出去的女儿不能在父母家过年。
小燕离婚了才明白，虎子除了赌博的毛病，对自己也算不错，就这样草率的离婚了，自己有家不能回，去哪里过年啊！
也许虎子的父母还爱自己的孙女吧，提着礼物来到小燕的家里看望自己的孙女。小燕母亲生气地拒绝了，不让他们进自己家门，“这里没有你们家的孙女。”
虎子的母亲更不是省油的灯，狠狠的留下一句话，“会下蛋的公鸡找不到，会生娃的女人有的是，我给虎子再找一位年轻漂亮的媳妇。”
没有退路的小燕，绝望地抱着自己的女儿，无助地倚在炕沿边，天哪！我究竟该怎么办，泪流满面的她和女儿一起放声大哭。
（刘栋，字计斗，网名风已过。繁峙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原创歌词基地会员作者。爱好文学、美术、摄影、平面设计。现从事图文广告、字画装裱，取名——丽特图文）
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