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话剧《雷雨》

1933年7月2日——曹禺创作话剧《雷雨》。

曹禺话剧《雷雨》

(高中语文必修下册第二单元)

(如有广告,系平台自动加载)

达式常 饰 周朴园

潘虹 饰 蘩漪

濮存昕 饰 周萍

蔡国庆 饰 周冲

田海蓉 饰 四凤

雷恪生 饰 鲁贵

顾永菲 饰 鲁妈

佟瑞欣 饰 鲁大海

《雷雨》是剧作家曹禺创作的一部话剧,发表于1934年7月《文学季刊》。
此剧以1925年前后的中国社会为背景,描写了一个带有浓厚封建色彩的资产阶级家庭的悲剧。剧中以两个家庭、八个人物、三十年的恩怨为主线,伪善的资本家大家长周朴园,受新思想影响的单纯的少年周冲,被冷漠的家庭逼疯了和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蘩漪,对过去所作所为充满了罪恶感、企图逃离的周萍,还有意外归来的鲁妈,单纯着爱与被爱的四凤,受压迫的工人鲁大海,贪得无厌的管家等,不论是家庭秘密还是身世秘密,所有的矛盾都在雷雨之夜爆发,在叙述家庭矛盾纠葛、怒斥封建家庭腐朽顽固的同时,反映了更为深层的社会及时代问题。
该剧情节扣人心弦、语言精炼含蓄,人物各具特色,是“中国话剧现实主义的基石”,中国现代话剧成熟的里程碑。

话剧《雷雨》剧本

画外唱:不知是梦还是幻,还是幻;一生总在雷雨间,雷雨间。乌云罩顶豪宅暗,衰草零落茅屋寒,世人都说夏阳暖,谁经过,经过阴冷彻骨的三伏天,阴冷彻骨的三伏天。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夏

第一幕

鲁贵:四凤,四凤,站住,站住。

四风:爹,干什么呀?

鲁贵:钱。

四凤:你一见面就要钱,我身上有几个小钱,全让你拿去喝了赌了,我一个下人,可哪来那么多钱呀?

鲁贵:(干笑)自有人给你呀?

四凤:你,你胡说什么呀?

鲁贵:我问你,这前儿个晚上,你到半夜才回家,干什么去了?

四凤:那是大少爷要到矿上去,我给他整理衣服呢。

鲁贵:哎,别蒙我,这有多少衣服能整到半夜?完了他还开汽车送你回家,对吧。他还喝的醉醺醺的,一个劲儿给你说那种——那种话。嗨嗨,我都听见了。

四凤:你,你还像个当爹的吗?

鲁贵:四凤,四凤,我是给你提个醒,人家周萍是大少爷,你不过是个小丫头,可别白白让人家给耍了。别说你和他,就连他和太太,这当初是怎么回事,我也一清二楚。

四凤:你别胡说八道。

鲁贵:胡说?是我亲眼看见的。

四凤:你,你看见什么啦?

鲁贵:哎,四凤,你没听说,这屋里闹过鬼吗?就这这个屋里,就在这个沙发上,大少爷和太太闹鬼哩。

四凤:我不信,大少爷不是那种人。

鲁贵:(唱)四凤,莫以为大少爷真心爱你,先自问是凤凰还是小鸡,有钱人谁不会逢场作戏,咱正好靠大树吃饭穿衣,吃饭穿衣,休指望与他们谈嫁论娶,学你妈穷正经,那叫,那叫,叫死没出息。

四凤:不许你说妈的坏话。(四凤欲走)

鲁贵:钱,钱。

四凤掷钱于地。

鲁贵:(见状,尴尬,)这。(追四凤下场),四凤,四凤。(四凤走掉,鲁贵返回捡钱,数钱,看见茶几上的烟,拿起一根,点燃,抽,美滋滋下场。)

周萍上,手拿衣料。

周萍:(唱)心如死灰,人散淡。(白)周公馆,我总算可以离开你了。(唱)心如死灰人散淡,如魇旧梦苦纠缠,借酒消愁愁难谴,插翅欲飞飞更难。恰逢煤矿工潮卷,良机突来当谢天,父命我离公馆料理矿产,冲出樊笼永不还。(白,轻声)四凤,四凤。(打开窗户,轻呼)四凤。(转至门口,轻吹口哨,四凤上场,周萍藏,四凤找,周萍从身后掐腰抱住四凤)

四凤:萍。

周萍:凤儿。

四凤:(转身,二人握手)萍。

周萍:凤儿。你看。(把衣料给四凤看)

四凤:什么呀?

周萍:衣料。

四凤:衣料?(喜)

周萍:来,试试。(抖开布料,披在四凤身上)喜欢吗?

四凤:喜欢。

周萍:给你的。

四凤:不,我不能要。

周萍:凤儿,怎么啦?

四凤:没,没什么。

周萍:凤儿,你一定有什么心事,不愿意告诉我。

四凤:萍,我,你能一直这样对我好吗?我是说一辈子。

周萍:凤儿,你,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

四凤:我相信,可你是大少爷,我是个小丫头,我怕。

周萍:怕我骗了你。

四凤: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可我心里。

周萍:傻孩子,你让我怎么做才好呢?

四凤:萍,明天,你不是要到矿上去吗?你就带我一起走吧。

周萍:带你一起走?

四凤:对。(唱)萍,你我曾夜幕下倾诉心语,你我曾晨雾中相偎相依,待等日出雾散去,雾散去,惴惴难度朝与夕。(周萍轻呼,凤儿)赴矿山倒不如带我同去,也免得天各一方两孤虚。

周萍:(唱)凤儿,你看那花间彩蝶空中燕,比翼双双舞翩翩,犹如你我情难断,一朝分别两心悬,且待我到矿上安置妥善,再接你同展翅共戏蓝天,到那时,生生死死永相伴。如影随形年复年,年复年,年复年。

四凤:(唱)到那时生生死死永相伴。(二人同唱)如影随形年复年。

周萍:(轻呼)凤儿。

四凤:(轻呼)萍儿。

周萍抱起四凤坐沙发上。

周萍:凤儿,今天晚上我去你家看你。

四凤:嗯。

咳嗽声出,四凤惊起。

周萍:凤儿。

四凤:(食指竖在嘴唇上)你听,好像是太太下楼来了。

周萍:不错,是她。

周萍、四凤下。太太蘩漪出场。

蘩漪:(唱)风去风来虽无踪,撕扯短衫动有声,薄衣拍打心难静,乱曲常在,常在胸臆中,在胸臆中,夜半忽闻步履近,整云鬓,轻开门,喜向迎,哀又生,错把风声当周萍,残香仍在孤衾里,却将孤影伴残灯,满腔凄哀无处诉,偏在人前扮尊荣,宠儿不知怨妇苦,总把哭声当笑声。

周冲上。

周冲:(手拿网球拍,兴奋状)妈。

蘩漪:冲儿。

周冲:妈。你怎么下楼来了?妈,来,你坐。(抬眼寻找状)

蘩漪:冲儿,你在找谁呢?

周冲:妈,这几天我可高兴了。

蘩漪:哦?

周冲:妈,有件事,我正要告诉你呢。

蘩漪:什么事,你说吧。

周冲:妈妈,(唱)我憧憬,我向往,我向往,没想到幸福就在,幸福就在我身旁,我有个小秘密,只对你讲,可不许笑我傻,说我荒唐。

蘩漪:怎么会呢?你说吧。

周冲:(唱)我追求,我欣赏,咱家就有一位好姑娘,她不似富家女娇生惯养,知寒暖解人意纯真善良,妈,我愿把终身情为她奉上。

蘩漪:(唱)谁家女竟使你如此痴狂?

周冲:妈,你猜她是谁?

蘩漪:你说的可是四凤?

周冲:对,是她,昨天我向她求婚。

蘩漪:求婚?你,向她求婚?

周冲:可是她拒绝了我。

蘩漪:拒绝?她,还拒绝了你?

周冲:她说她不愿意嫁给我,她说她已经有了意中人。

蘩漪:意中人?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周冲:妈,妈,她越推脱我,我越仰慕她,我想求父亲,帮四凤能去上学。

蘩漪:冲儿,你太天真了,只要你父亲一句话,就能彻底毁灭你的梦想。

四凤端药上

周冲:不会吧?(看见四凤,奔过去,热情叫)四凤。

四凤:(端药)二少爷,(绕至蘩漪旁)太太,该吃药啦。

蘩漪:谁说我要吃药?

四凤:是老爷吩咐的。

蘩漪:倒掉。

四凤:(惊讶状)太太。

蘩漪:你们都巴不得我有病,是吗?

四凤:不是,太太,这。

蘩漪:我命你倒掉。

四凤:是。(四凤下)

周冲:妈,你今天这是怎么啦?干嘛给四凤发那么大的脾气呐?(追四凤)四凤,四凤。(周冲下)

蘩漪:(唱)难怪人去春不再,只缘新宠已投怀,欲将阴云驱天外,还须决断速安排。(鲁贵上)

鲁贵:太太,你的病好些了吗?

蘩漪:鲁贵。

鲁贵:在。

蘩漪:我正要找你呢。

鲁贵:(干笑)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蘩漪:听说你妻子常年不在家。

鲁贵:可不是吗,为了挣那八块钱的月金,跑到八百里以外去当老妈子,太太您说这值得吗?

蘩漪:她什么时候回来?

鲁贵:今天就回来,这火车马上就到,我正准备去接她呢?

蘩漪:你让她先到我这儿来一趟,好吗?

鲁贵:好,好。(转身往出走,在门口又转身)太太,您是要?

蘩漪:我有话跟她说。

鲁贵:好,好。(转身走,又被蘩漪叫住)

蘩漪:鲁贵。

鲁贵:在。

蘩漪:我听人说,花园里的电线断了,你赶快让人修理一下。(周萍低头看信,闷头上)

鲁贵:是,是。(转身走,与周萍相撞,周萍抬头,转身欲走)哎,哎,大少爷,您是来看太太的吧?正好太太她下楼来了,下楼来了。

周萍:(走不成)讨厌。(鲁贵尴尬,下)

蘩漪:是有点讨厌,如果他不说我在这儿,也就不讨厌了。

周萍:你怎么下楼来了?病,好些了吗?

蘩漪:你这算是在关心我吗?

周萍:哦,怎么?有什么不合适吗?

蘩漪:你是在找别的什么人吧?

周萍:(拿出信封)哦,父亲让我到矿上去主事,我写好了这封信,正要找他过过目。

蘩漪:是你自己要离开这里,是吗?

周萍:是父亲的意思,不过,我也正想去。

蘩漪:你,什么时候走?

周萍:就这几天。

蘩漪:什么时候回来?

周萍:两年,三年,也许更久。

蘩漪:你真的能这样一走了之吗?

周萍: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蘩漪:难道我们过去的事情,就应该随随便便地发生,又随随便便地忘弃吗?

周萍:蘩漪,请不要再提我们以前的事,好吗?那是一场恶梦,可怕的噩梦。

蘩漪:怎么?你,你,你后悔了?

周萍:你是我父亲的妻子,是我,是我弟弟的母亲。我们曾经迷失了自己,迷失了良知,现在,现在该好自为之了。

蘩漪:好自为之?可你说过,你会对我负责任,为了我,你愿意让你的父亲去——死。

周萍:蘩漪,请你原谅我吧,怪我年轻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蘩漪:可我不是一时糊涂,也没觉得做错了什么,更谈不上后悔。

蘩漪:那你,那你要我怎么样?

蘩漪:萍,萍,我希望你不要走,至少,不要撇下我一个人走,萍。(上前拉周萍手)

周萍:(唱)断难断,了难了,悔当初一时心火烧。

蘩漪:(唱)怎能断?怎能了?怎禁这如火情肠遭水浇?四目相对言语少,五内如焚恨天高,萍。

下人喊,老爷到。周朴园上,周萍整理头发,拿信。

周朴园:(唱)岁月磨砺人渐老,往事如烟影未消,未得安卧依高枕,煤矿又起罢工潮,弹压安抚虽巧妙,怎奈是身心疲惫不堪劳。

周萍:父亲。

周朴园:噢。(转身看见蘩漪,笑容满面)蘩漪,今天你下楼来了,病好些了吗?(蘩漪未搭言)

周萍:父亲。

周朴园:噢。

周萍:我正要找你呢。

周朴园:什么事啊?

周萍:这是以您的名义写给矿上的推荐信,请您过目。(周朴园阅信)

周萍:父亲,我想明天就走。

周冲上。

周冲:父亲,父亲,你不是约了那个工人代表鲁大海来和您谈判吗?他在门房已经等了一整天了。

周朴园:谈判?哼,让他等着吧。不见。

周冲:您就跟他谈谈吧,他脑子很清楚,再说这个社会,工人们罢工也是有道理的呀。

周朴园:你知道社会是什么?嗯?你读了几本关于社会经济学的书?嗯?我告诉你吧,我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关于这方面自命比你这半瓶醋的社会思想要彻底的多。(转身对周萍)萍儿。

周萍:父亲。

周朴园:你明天可以到矿上,别忘了橱柜的那把枪,带上它保护自己。

周萍:是,父亲。

周冲:父亲,我想分出一点学费送给一个人……(被周朴园打断,四凤端茶上)

周朴园:等等。四凤,让你给太太煎的药呢?

四凤:煎好了。

周朴园:怎么还不送来啊?(四凤紧张中)

蘩漪:送来了,太苦,我没喝。

周朴园:嫌苦就不喝?四凤,药呢?(四凤不敢说)

蘩漪:我让四凤倒掉了。

周朴园:倒掉了?还有药吗?

四凤:药罐里还有些。

周朴园:去倒来。

蘩漪:是我喝不下去。

周朴园:去倒来。

四凤:是。

周冲:父亲,妈不想喝,你何必这样强迫她呢?

周朴园:你和你母亲一样,都不知道自己病在哪儿。四凤,请太太喝药。

四凤:是。(端药给蘩漪)太太。

蘩漪:先放在这里吧。

周朴园:你现在就喝下去。

蘩漪:我不愿意喝这苦东西。

周朴园:冲儿。

周冲:父亲。

周朴园:去,劝你的母亲喝药。

周冲:父亲,这。

周朴园:我要你说。

周萍:弟弟,听父亲的话吧,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周冲:妈,为了我,你就喝点吧。

蘩漪:留着我晚上喝,不行吗?

周朴园:蘩漪,做了母亲的人,事事应该为孩子着想,就是自己不保重身体,也该给孩子做个服从的榜样。

蘩漪:我不喝。(起身欲上楼)

周朴园:站住,站住。

周萍:父亲,还是等吃完饭再喝吧。

周朴园:萍儿,你去跪下,劝你的母亲喝药。

周萍:这——

周朴园:去。

周萍:是。(端药)你——

周朴园:嗯?叫母亲。

周萍:母——

周朴园:跪下。

周萍:父亲,不——

周朴园:(大喝)我要你跪下。

蘩漪:(惊喝)不。我喝。

周萍跪,雷声起。

画外唱:此药苦比黄莲甚,点点滴滴穿透心,本是良宵寄情客,却做膝下唤娘人。(蘩漪哭,喝药,扔了碗,哭奔上楼。)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