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抱怨》（杂文）

何必抱怨（杂文）

听一曲曲调悲凉的歌，夜色如墨，心事婉转不能说，闭上嘴沉默寡言。

一个人，一杯水，回忆未消失了影子的青春。

那年少轻狂几多，不过随鸿雁南来北往三十余载，竟老了，不愿意再裸露肩膀对抗命运种种。

是怕无法归去？是担忧在意的人无可依靠？

该给自己说些什么？豪言壮语激励斗志的日子已逐波而去。

我的牙齿磨得平平，石头太硬，身体太脆。在物质上，我们都是啃食残羹冷炙的豺狗。随主人的鞭子，抽打人群。

再鄙视，也要为食物趴在地上。“汪汪”，讨主人几声欢喜。

我试了试挣脱链子，太紧，有枪口黑洞洞，我怕。

为生民立命，立了几千年，道德人心可好？众生碌碌，虎豹汹汹，一个吃草，一个吃肉。

我呢，算杂食吧。一会儿满嘴油腻，一会儿腐烂叶子半片。

我痛恨直不起脊梁走路。弯下腰，却也弯下了别人的腰。

我们都累。人情世故，迎来送往。

简简单单或许不是我们这个中年男人群体应该心安理得揣在兜里的。

那就挣一个前途远大吧。荆棘之后，见阳光。

我试过知足，却知不足。想一篇名耀千秋的文章，想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想一片盛下梦与希望的净土。

傻傻而不自知。天真到以为世人都是傻子，以为世人都沉醉不醒。

一个人的清醒，明明是糊涂。一群人的糊涂，明明是聪明。你看，迪厅里的那群人，一个比一个晃动的有力，不格格融入的，顽固活在19世纪。

我不再读鲁迅的书，太多次提到了吃人。我宁愿相信童话，好安稳性子，好酣睡入眠。

怎么入眠？三杯两盏淡酒，不如咽下几口凉开水，好饱饮怀念我几千里外的妻。

一年一离别，遥如山头月。蒹葭头上我，问谁莫作客？

山头月不见，一片水声、风声缓缓趟过杨柳。在这黝黑黝黑的夜，我从窗户上，望见了桥上灯火明亮。

我一个人，眼睛大大睁开。我一个人，躺软软床上，不思量过往。那些伤神的、伤痛的，用手掌一推一送统统走开。

我翻开《瓦尔登湖》，读梭罗盖房子、种地、湖水中收获鱼虾。

最该感谢大地的馈赠，给予了我们食物。而抱怨、贪婪晃花了眼睛，晃丢了我们。

烦恼满胸满腹，哪里都盛放着别人的不是，看不到自己一身淤泥污水埋到了脖子。

当心安定在大地之上，哪里不可见到温柔以待。

世界很大，大到一辈子触摸不到边际，却在一个井口小的地方，捆绑身子，一步不离不肯挪动。

我知道，那里风轻盈有香气。我知道，那里人简单纯净无瑕疵。

有些路，不是由着性子走的。潮水涨起了，原地等来的也许是潮落，也可能连自己也被卷走了。

成熟不在于胡子，在于心长了一寸，不再相信一辈子无欲无求便可一生无风无浪。

就当一时走弯了路，再走回去，重新背上勇气出发，一样抵达得了干净纯粹可期待的未来。

回头路，有时候走走，也有意义。

太多的第一次，一次又一次，鞭策我们活出了一个人本应有的样子。

2019.7.25周四夜于伊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