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明录》之河伯嫁女
印象中提到河伯,大家最先想到的可能都会是河伯娶媳妇,可《幽明录》中这则故事讲得却是截然相反的河伯嫁女儿……
宋时,余杭县南有上湘湖,湖中央作塘。有一人乘马看戏,将三四人至岑村饮酒,小醉,暮还。时炎热,因下马入水中,枕石眠,马断辔走归,从人悉追马,至暮不返。眠觉,日已向晡,不见人马,见一妇来,年可十六七,云:“女郎再拜,日既向暮,此间大可畏,君作何计?”问:“女郎姓何?那得忽相闻?”复有一年少,年可十三四,甚了了,乘新车,车后二十人至,呼上车,云:“大人暂欲相见。”因回车而去。道中骆驿把火,寻见城郭邑居,至便入城,进厅事上,有信幡,题云“河泊”。俄见一人,年三十许,颜容如画,侍卫繁多。相对欣然,敕行酒炙。云:“仆有小女,乃聪明,欲以给君箕帚。”此人知神,敬畏不敢拒逆。便敕备办,令就郎中婚,承白已办。送丝布单衣及袷、绢裙、纱衫、裈、履、屐,皆精好。又给十小吏,青衣数十人。妇年可十八九,姿容婉媚,便成。三日后,大会客,拜阁。四日云:“礼既有限,当发遣去。”妇以金瓯、麝香囊与婿别,涕泣而分。又与钱十万,药方三卷,云:“可以施功布德。”复云:“十年当相迎。”此人归家,遂不肯别婚,辞亲出家作道人。所得方三卷:一卷脉经,一卷汤方,一卷丸方。周行救疗,皆致神验。后母老迈,兄丧,因还婚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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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伯
南朝刘宋时期,吴郡余杭县南边有个上湘湖,湖中央建有一堤。
这天有位骑着马的青年男子,带了三四个随从出门看戏,看完戏后就到岑村中去饮酒。青年男子酒量不甚高,没几杯酒下肚便有点醉意了,于是结帐出门,骑马回家。
当时天气非常炎热,一行人走得是满头大汗,路过上湖堤时,忽有一阵微风吹来,让人十分受用。
青年男子本来就有点醉意,被微风一吹,就更觉疲倦想睡了。他见上湖堤边如此凉爽,索性路也不走了,就下马径自走到水边找了个好地方躺下,把头往石头上一枕,就此睡起了大头觉来。
随从们见状也乐得清闲,便将马栓好,也各自找地方乘凉去了。
就在这时,那匹栓好的马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竟自把缰绳给扯断,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随从们大惊,赶忙起身追马。青年男子却因睡得太熟,没有发觉,等到他醒来时,太阳都快下山了。
他起身伸了伸懒腰,呼叫随从,“阿保,阿安,备马,回家。”
没有人回答他,这才发现原来人都走光了,连马也不见了。正自着急,却见远处有一个女孩走来,看模样约摸十六七岁,向他行礼,“先生,天就快黑了,这里晚上可是可怕得紧,您不赶紧回家,还在这瞎转悠啥啊?”
青年男子就问:“不知姑娘贵姓?我们好像不相识,你怎么忽然就来跟我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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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笑了笑,没有回答。这时,有一辆华丽的车子从远处开来,车后面还跟着二十个大汉。车子停下后,从车上走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聪明伶俐,他招呼青年男子,“这位兄台,我老爸想见一见你。”
青年男子本来不想去,但一看那二十个手臂比他大腿还粗的大汉,心里不禁发毛,自然就不敢拒绝少年的请求。于是跟着少年一同上车。少年掉转车头,一行人又往来路开去,只留下那个神秘的女孩在原地微笑。
一路上,青年男子又惊又奇,偷偷往车外一望,哇塞,这路边火把是接连不断,车跑得就跟在飞似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
转眼间,车进了一座大城,来到了一所豪华大府的门前停下。少年下车,邀请青年男子一同进府。到大厅前,只见厅上挂着一面旗,旗上写着“河伯”两个大字。
少年让青年男子先在厅上等一等,自己则走入后堂,不一会儿,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后堂走了出来。这名男子容颜如画,身后还跟了一大帮侍从。他不是别人,正是河伯。
河伯非常好客,热情地招待了青年男子,还让人摆上酒席。席上,河伯笑呵呵地对青年男子说道:“客人啊!我有个女儿,非常聪明,我想把她嫁给你,你意下如何?”
青年男子也不知河伯的女儿长得怎么样?但从河伯的样貌和刚刚那名少年的样貌来推断,河伯的女儿应该也长得不错才对。而且青年男子又心知河伯有神通,自然就不敢拒绝,便一口应下了这门亲事。
河伯很高兴,但他是个急性子,见青年男子已答应了,那还有什么说的,立马就让人去筹备婚礼,连日子都不用看。遇到这样的老丈人,还真是省事。婚礼不一会儿便筹备完毕,河伯又让人拿出丝绸单衣、纱夹衣、绸缎裙子、纱短衫裤、鞋子等等一些贵重的衣物给青年男子,又拨了十个小吏,几十个婢女去服侍青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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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男子换好新衣,婚礼便开始举行了。此时青年男子终于第一次见到了河伯的女儿,她约摸十八九岁,身材苗条,容貌妩媚,比青年男子想象中还要美。我们可以想象当时青年男子心里该是偷笑到什么程度,呵呵……
婚礼办得很仓促,也没来得及请人,于是在婚后第三天,河伯就又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请来所有的亲朋好友,让新婚夫妇拜见。现场好不热闹,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幸福美满,可是好景不长,到了第四天,不幸的事发生了。
这天一大清早,河伯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突然就翻脸说:“婚礼时限已到,女婿啊,你该回去了。”
青年男子一听急了,正想争辩,却被老婆拉住。因为她知道父亲河伯决定的事是不会改变了,她含泪将青年男子带回了房,拿出黄金酒器、麝香袋等一些值钱的东西给青年男子,痛哭流涕地和青年男子分手。
青年男子也非常伤心,但再怎么伤心也不管用了,该走的还是要走。河伯女儿把他送到门外,忽然又跑回房,给青年男子又拿来了十万块钱和三卷药方,对他说:“这些东西可以用来帮助老百姓,相公你一定记住,多做功德,这样再过十年,你便可以来接我了。”
青年男子点头应允,与妻子洒泪相别后,便回了家。在家也不肯再与别人结婚,并辞别家人出家做了和尚(晋宋时期称和尚为道士)。日夜钻研河伯女儿送给他的那三卷药方:一卷是脉经,一卷是汤剂单方,一卷是丸药单方。
等学会了这三卷药方上的神通后,青年男子便四处奔走,救死扶伤,所到之处无不药到病除。后来他老哥死了,老妈年迈无人赡养,青年男子就只好又回了家,凭着一身的技能做了官也结了婚。
整篇文章都非常精彩,可是结尾却很唐突,也没交代青年男子有没有去找河伯女儿。是找不到呢?还是怎么回事?啥都没说,就说他因为老哥死了,老妈年迈,所以回家做官娶妻去了。而那个苦苦等待着青年男子的美丽姑娘,她到底怎么样了呢?不得而知。还有最先出现的那个十六七岁的神秘女孩是谁?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