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必将到来,人生意义何在?
2016年底,好友的丈夫病逝,前往告别会的高速公路上出了个小车祸,万幸人没大碍:驾驶位的女孩受惊吓较大,到现在开车都有心理阴影;副驾驶位的姑娘也是我的好友,她小脚趾骨伤了,我扶着她乘高铁回的北京南站;我坐在驾驶位后面,没系安全带,身上撞得大片大片的青紫,脸上撞破了一块皮,好在只是短期毁容,后来长好了。
总之,那段时间对我触动较大,也开始关注死亡这个话题。之后生活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增加了重疾险的份额,买了意外险;开始了一段新恋情;报名徐钧老师的课程《生命与死亡》……这期间,我觉得人生无常、意外随时可能光临。但是几个月后,死亡焦虑不再那么强烈,我又觉得自己可以再活至少五十年了,所以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我们如何使用时间可能取决于我们觉得自己还有多长时间”,千真万确。
好友的丈夫文质彬彬,即使在病重时讲话也轻声慢语,当真是“君子如玉”。这样一个人,和白血病抗争了两年半,故去了。他临终是由救护车从北京的重症监护室拉回老家平山的,虽然没有和他讨论过,但从回乡土葬安置可以推测,他大概是相信二世论的——这是最古老最朴素的生死观,人死后开始另一世的生活,可能是变成鬼回到祖先所在之地,毕竟“鬼者,归也”。
持有二世论生死观的人是最多的,我们日常生活中的某些现象就体现出这一点:比如有濒死体验的人看到故去的先人前来接他或者让他醒来回到人间;烧纸钱给故去的亲友,期望他们在另一世界衣食无忧。每年清明节,我娘都会在电视里号召文明祭扫、送花不烧纸的时候,拿上写好收件人、地址的几份纸钱,找个三岔路口,划上一个个圆圈,留个出口,把纸钱放进去点燃,口中念念有词,直到烧干净。其实本质上,这和厚葬、殉葬以使辞世的人在“那边”能够好好生活,祭祖以使先人有香火可享用是一样的吧。说到这里,我们注重子嗣,也和追求香火不断、永享祭祀有关——如果子嗣世代相传不绝,就可以在死后一直享受供奉,在另一世界永生。基督教、伊斯兰教的生死观就是二世论的,人死后去往地狱或者天堂过第二世。
轮回论的生死观被佛教、印度教、耆那教采信,也影响了道教。有个比喻不一定恰当:此生是燃烧的蜡烛,在油尽灯枯的一瞬间,火光点燃了另一支蜡烛继续燃烧;蜡烛无穷多,轮回的过程生生不息,而且火光只能强迫性重复这一过程,只有当火光寂灭那一刻,才得解脱。印度教认为那一点火光是灵魂,穿着不同的皮囊在各道轮回,且神灵不受轮回之苦;而佛教认为不存在灵魂,那一点火光是业果流转或者说是一系列心念,众生平等,神灵也受轮回之苦,只是寿命更长些。但在我们周围,即使佛教徒可能也会参加祭祀活动,二世论与轮回论往往交织在一起,比如“救命之恩,来世做牛做马以报”似乎就是轮回论的观点——来世进入畜生道。但轮回论不再崇拜祖先和神灵,无控制感的强迫性重复是悲惨而无意义的。
唯物论强调生命的物质性,意识是从物质中产生的,生命结束则意识消散。可能和你我想象的人死烧成灰啥都不剩不太一样,比如埃及的木乃伊,我们的金缕玉衣,当代的冷冻保存尸体,都是唯物论生死观的体现。追求身体的永存,是追求永生的一种方式——很多时候他们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身体将被复活。
不可知论者或者叫怀疑论者,认为不同角度、不同立场导致不同结论,没有证据能证明任何一种生死观的真伪;我们对世界所知有限,判断即产生错误,不如悬置而不做判断。
相应的,处理死亡焦虑的应对模型包括:祖先模型、生殖模型、神话模型、存在主义、自然主义、身体主义、心理主义模型、涅磐模型、混合模型等。
既然死亡是必然,那么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人就是意义本身,是目的而非手段。每个人都需要寻求自己的答案,目前我比较认同的答案是:
欧文.亚隆在《直视骄阳:征服死亡恐惧》里提到的波动影响:我们每个人,即使没有意识层面的目标或这方面的知识,也都会形成中心影响力,影响周围的人许多年甚至许多代。也就是说,我们对其他人的影响会再传递给更多的人,就好像池塘中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的扩散出去,直到再也看不见,即便如此,在微波的分子水平这些波动依然在传递着。我们其实可以留下一些东西,留下一些自己也许并不知晓的东西,这样的观念为那些生命有限、充满无常而觉得无法避免无意义感的人提供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答案。试图留下个人名声总是徒劳无用的,一切都会转瞬即逝,无常无住。我这里所说的波动影响是指你在自己的人生体验中留下一些可能知道或不可能知道的东西,比如某种特质、某些智慧、某些教导,或是你带给他人的舒适的感觉等等。
作者简介
文火,意淡息微,火力小而缓,即将成为波动影响的源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身的中心影响力,可能影响周围的人许多年甚至许多代;这些影响会再传递给更多的人,就好像池塘中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