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艾略特《一个哭泣的年轻姑娘》：用一首诗，再现动人的雕塑

在历届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中，艾略特是始终无法被人忘记的。因为他是20世纪现代诗歌中的一位丰碑式人物，很多诗人的创作都受到了他的影响。美国知名作家和学者亚当·科希甚至说，艾略特“在文学世界里享有教皇般的权威”。

他发表于1922年的长诗《荒原》在国际上享有盛誉，并且被评论界认为是二十世纪最有影响力的一部诗作，将它看作是英美现代诗歌的里程碑。时间追溯到十一年前，也就是1911年。当二十来岁的青年诗人艾略特在意大利的一座博物馆参观时，他来回寻找着一座哭泣少女的雕塑，但是始终没有找到。

最后，在多种因素的触发之下，他写下了一首《一个哭泣的年轻姑娘》，用这首诗再现了动人的雕塑。在诗中，可以看到艾略特焕发于青年时期的优秀文学天赋，诗歌的艺术性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读来甚为感人。

姑娘，我该怎样称呼你呢……

在诗歌开始之前，诗人写了这样一句旁白，为我们说明了自己在此时并不知道这座没有被找到的哭泣少女的雕塑的名字。省略号的作用，既有着没有找到的惋惜，也有对姑娘的无限遐想。或许，“姑娘”在某一时刻，是诗人生活中所爱之人的原型，因为关系发生了一些变化，此时他不知该如何去称呼对方。

站在台阶的最高一级上——

倚着一只花园的瓮——

梳理，梳理着你秀发中的阳光——

痛苦的一惊，将你的花束抱紧——

又将花束扔在地上，然后转过身，

眼中一掠而过的是哀怨：

但是梳理，梳理着你秀发中的阳光。

读着第一节诗歌，会无法相信这是诗人在刻画一座雕塑，更觉得他是在描写现实中出现的一位姑娘。因为，她是那样真实，美丽，哀怨。

诗人首先用“站在”和“倚着”这两个动词，定格了姑娘所处的位置。她“站在”台阶的最高一级上，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向很远，暗示着姑娘早早挑选了最佳的位置来等待来人。她“倚着”一只花园的瓮，暗示着少女如同鲜花的美丽。

接下来，诗人将姑娘的美丽形象进一步放大。他写到 “梳理，梳理着你秀发中的阳光”，唯美的形象让人不禁展开了美好的遐想，想着一缕缕阳光和一丝丝秀发，在姑娘指尖划过的样子。联想到当时的艾略特在哈佛大学求学时结识的女友埃米莉·黑尔，或许这里的美丽姑娘，也有着黑尔的影子。

然而，突然而来的变化，使得诗意由美转向了忧伤。“痛苦地一惊，将你的花束抱紧——/又将花束扔在地上，然后转过身，/眼中一掠而过是哀怨”。这一连串的神态和动作描写，细致地刻画了姑娘等待爱人，最后没有等到的痛苦心境。这里的描写，也正呼应了诗题“一个哭泣的年轻姑娘”，因爱而哭泣。

诗人继续写到“但是梳理，梳理着你秀发中的阳光”，美丽形象的再次出现，更多的是变成了一种凄美，让人眼见尤怜。

就这样我愿意让他离开，

就这样我愿意让她伫立，悲哀，

就这样他愿意远遁，

像灵魂离开那被撕碎和擦伤的躯体，

像大脑遗弃它曾使用过的身子。

我愿意找到

一条无可比拟的轻娴路径，

一种你我两人都能理解的方式，

简单而无言，恰如握手和一笑。

到了诗歌的第二节，诗人、姑娘和爱人都出场了，诗歌的戏剧情景也因此而加强。面对一对情侣的爱与不爱，诗人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就这样我愿意让他离开，/就这样我愿意让她伫立，悲哀”，分开或许是一种好的选择。

对于姑娘的爱人，诗人说“就这样他愿意远遁，/像灵魂离开那被撕碎和擦伤的躯体，/像大脑遗弃它曾使用过的身子”，两个比喻表面了爱人离开的坚决。

对此，诗人也想介入，“找到/一条无可比拟的轻娴的路径，/一种你我两人都能理解的方式”，使得他俩的关系得到某种和解，“简单而无言，恰如握手和一笑”。

在这样的一幕戏剧中，姑娘的哀痛，爱人对于想离开的坚决和又不知道如何才能不伤害姑娘的纠结，以及诗人想缓解这种现状的希望，极其动人。

她转过身去，伴随着深秋的气候，

许多天，激发着我幻想，

许多天，许多小时；

她的头发披在臂上，她的臂上抱满鲜花，

我真诧异它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本应失去一个姿势和一个架子。

常常这些深思熟虑依然

在苦闷的午夜和中午的休息时使我感到惊讶。

在最后一节诗中，诗人提到姑娘最终选择了放弃，“她转过身去”。但是发生的这一幕幕，始终无法在诗人的脑海中消失，“许多天，激发着我幻想”。以至于常常出现姑娘披着头发，抱着鲜花的样子，自己甚至会为此而感到诧异。对于这样的幻想，诗人自己都常常感到惊讶。

这样的描写，其实是为了表达诗人因为姑娘的美丽、痛苦、哀怨和悲惨而受到了影响，以至于生活中常常出现这样的影子。同时，也暗示了诗人对哭泣少女的雕塑的心心念念，它在诗人的脑海中有着很深刻的印象。

整体而言，这首诗，再现了一座充满戏剧性的动人雕塑，散发着一种忧伤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