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童年

童年是伴着《射雕》过来的,因而我的手机里总会留着罗文和甄妮的歌声。83版射雕放映的时候,我四岁多。电视里面梅超风的笑声与她的白骷髅让我害怕到现在;郭靖那么优秀,那时我却喜欢风度翩翩的杨康;老顽童最搞笑,他想逃跑就分散别人的注意力骗人转身;我最敬佩黄药师,敬佩他对爱情的执着,也崇拜他的盖世武功……每天天黑大人们各自搬个凳子,围在大队的14英寸的熊猫牌电视机旁。我们小孩有时站着,有时被他们抱着。那年我度过了一个很精彩的夏天。那会儿经常停电,我们会跑到河对面的湾子里去蹭电视看。方家墩村到现在还是比我们赤山桥村牛,好事总是他们抢在前头,停电一类的坏事我们总逃不过,他们能幸免。

记忆最远的一件小事就是大冬天我穿一身棉衣,应该看奶奶剁鸡,(大概是要过年了)掉到门前的水塘里,迅速浮在水面,之后我被谁怎么救起,都没印象了。我能记起三十多年前的事来,佩服自己一下。

然后就是妈妈老送我到舅舅家小住,与表哥嬉闹。小时候头上爱长虱子,舅舅总是把我的小辫子给私自的剪了,一次一次不情愿的被舅舅掌控着,事后看到舅舅笑了,我就撒娇要舅舅把我的头发给接起来。在舅舅家,外婆陪我睡觉,她总是拿舅舅的鼾声来吓唬我,说是砖瓦厂烟囱里的老虎出来了,叫我好好睡觉不要说话了。如今想想那一阵一阵连绵起伏的声音,还真吓了我好多年。舅舅把我抱在腿上,用胡子扎我的脸。我噘着嘴,他的眼睛就笑成了一道小缝。外婆是个极度信佛的老人,任何时候走到她家,只要到门口就能闻到烧香的味道。在外婆家,总会有自家吃不到的好东西,我却总是不情愿的被送去。

我火气重,小时候一到夏天额头上就长包(又红又肿,然后里面化脓,嵌在额头上像牛角),没几天包“成熟”了,就去上寨周医生(门前有对石头狮子)的小诊所让他把里面的东西挤出处理后,贴个圆形的白巴子,另一道风景又挂在额头上。湾里人包括堂哥老笑我“包老爷”。爸妈给了一双漂亮惹人的大眼睛我,那时却总是搞出些这样那样的丑东西让我美中不足。值得庆幸的是,如今就算拿放大镜都找不到那些包的痕迹。

马上要过第三个本命年的我,如数家珍般的回忆往事,是一件很清闲也很有意义的事情。我要一件一件的穿越回去把往事都找回来。

强大我两岁,林和杰同年,小我两岁,堂妹小我三岁。这是一个很和谐的童年,也是一个很团结的童年。我们同一个姓氏,我们天天快乐。

强穿着他爸的雨衣,头戴斗笠,手拿一根长长的竹竿,全副武装。我们四个弓着腰,一个抱着一个的腰跟在他身后。他手一戳,树上的马蜂就飞出来几个,我们就躲远几步。最后他用力把野蜂子都捅了出来,我们松开手躲开的速度像刚点燃的鞭炮。哈哈……因为我们聪明,所以我们没有人“中蜂”。强从来就是个会玩、不会读书、英勇的男孩。从97年他失踪到2015年才再次看到他,时隔18年。18年后脸上的沧桑掩盖了他的帅气,谁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时间生疏了我们,相视无语。回来了就好,看到他就好。

杰总是憨憨的,干什么都跟着我后面跑。没几年后他被他有本事的爸爸在一年级时转到镇里的小学后,我们一年都见不到几次。他本应该是很平坦的,命运捉弄了他,让他不那么顺意,而我无能为力。

林聪明机灵,下对角棋,三盘下来,一般我只能赢一盘。林读书晚我一届,一直都是班上的佼佼者,深得各个老师喜欢,如今他是县重点高中的名师,小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吧。

堂妹喜欢我,晚上不是她来我家睡,就是我去挨着她睡。暑假里,我和堂妹经常跑到抽水的小池子里洗澡,合着衣服洗,洗完了坐到稻田旁的土路上晒,等衣服晒干了,才敢回家的。回家后不留蛛丝马迹父母就什么都不知道。有一次我们仿造搅糖。就是学校经常卖,两根小棍子把没成型的糖扯来扯去,始终都被我们玩弄于手掌而掉不下来。我们会比谁的拉得长,谁的变色快。(刚刚买的搅糖是红色,扯多了就变白色)在学校我们不能经常买搅糖的,因囊中羞涩。那天我们把冲水喝的红砂糖倒在锅里,加点水,然后自己烧柴火熬搅糖。结果无论我们怎么弄,都成不了搅糖,反而把堂妹家她妈妈放在灶里的一罐鸡汤给戳翻了。终究是挨骂了。

春暖花开的时节,蜜蜂最忙碌了。它嗡嗡嗡的到处飞,钻到我家土砖屋的缝隙里。这时,我们就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小药瓶,一手拿一根小竹签,用竹签在屋墙上的缝隙里掏蜜蜂,等那小东西快要出来时,左手拿着药瓶口对着洞口,这会儿,蜜蜂一定会被我们擒到。然后我们把瓶口盖上,可以玩好一阵的。

到了暑假,我们在河堤上挖灶。这仍是强的拿手好戏。他先用锹修个平台,再在平台中间挖个圆洞,侧面挖个圆洞,两个洞须是通的。我们负责捡个破损不大的碗放在上方的洞口合上,貌似一口锅,破碗里放些水和野草,然后把点燃的柴火从侧面的洞里递进去,俨然做饭的模样。强总是负责砌灶,我们几个小兵分工找“锅”、“菜”和“柴火”。“锅”里的水也会煮的冒起汽来,我们欢呼雀跃,假装你吃一口,我来一碗。每次兴致勃勃的时候一听到有人喊,“谁又在河边玩火?”我们马上把“锅”“碗”一忽溜的扔掉,再把我们的“灶”用脚踩几下,撒腿跑开了。冬天的长河也能让我们高兴。记得那年冬天,我们几个躲着大人在结了冰的河面上试步,大家弯着腰一步一步往前探,又爱又怕,惊险无比,小脸都冻得红红的。看到一处有裂痕的冰,吓得马上退回,那感觉的确刺激。

准确的说我们村叫新桥村,全村一二十户人家,排成一条直线,在湾头一眼可以望到湾尾。屋前是灌溉用的水塘,后面是长河,夏天我们最喜爱的地方就是屋后那条长河了,我们拿着破碎的碗片,在河里打水漂。强蹲着马步,右手拿着瓦片,头侧向河面,手用力一挥,瓦片必定能飘到河对面才沉入,我们都玩不过他;妇女们在河边拿着木棍子有节奏的捶打衣服,有说有笑;老太婆每次战战兢兢的来到河边洗菜、洗饭勺,一粒粒的米饭落入河里,总是引来一群小鱼游到水面抢食;傍晚,几个后生站在桥上比赛跳水。桥离水面约莫十几米高,他们一头钻进河里,几秒钟后,浮出水面不停的用手抹脸上和鼻子里的水。每逢中元节,河里就漂满五颜六色了河灯,顺着水流而动,给静谧的夏夜增添了一抹迷人的色彩。

枣子成熟的季节我们就到处去摇别人家的枣树。强看到主人不在家用力去摇结满红枣的树,我们这些小兵就往树下跑,用衣服兜着偷来的枣,装了又掉,掉了再捡。这样不过瘾就找来长棍子打枣树枝,怕自己捡少了的,站在树下望着树上早已垂涎欲滴的大红枣子,也顾不了大个大个的枣打在头上蹦蹦的生痛,就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等到主人在村头老远看到我们这群偷枣贼大喊时,我们就拼命的往屋檐躲,有的往厕所躲,有的往屋后的河边躲。呵呵。。那样子滑稽极了。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也挂着小偷般的不安。平息后,主人会在半天的功夫摘完树上全部的枣子,当然放在自家最安全了。我们躲在暗处看着主人摘枣子,暗暗惋惜没有吃够。

我们一起捡猪粪,从湾头抢到湾尾。男孩女孩都是打着赤脚,左手提着竹篮,右手拿着铁铲,看到一大堆绿油油的猪粪,我们就飞跑,然后拼命往自己篮子里铲,铲得最多的总是得意的笑。那时的猪粪就是我们的战利品,没有其他。

童年是一首歌,是淘气的身影、稚嫩的小脸,是夏天的莲蓬、秋天的月亮糕……太多太美我无法一一拾起。时过境迁,再找不回那时那景,但梦里却总是那几间满是缝隙,蜜蜂穿梭的黄土房。

作者简介I夏向群

她说自己…

70后的我已步入中年大军,平时有事没事爱写点小文字,偶尔受刺激了,会来篇长点的心情文字。喜怒哀乐全挂在脸上,藏进我的文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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