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臭狗屎相伴的小学生涯
刘根林(牛耕田)
人们常把臭狗屎说得一无是处,而我却要感谢臭狗屎帮我完成了小学学业。
在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的粮食是按五五制分配的,百分之五十按人头,百分之五十按工分。我的家乡条件还算好,一般年份,年人均口粮都是五百斤左右,灾年就没有这么多了。
我们生产队的男劳力都是每天十分工,只有一个人只有八分,他有点残疾,妇女劳力分六等,一等七分五,依次每等少五厘,六等女劳力每天只有五分工。
我们家常年都保持在六个人以上,父亲在外工作,每月工资是二十七元钱,除了供我们姊妹读书,还得交生产队欠款。母亲是一等女劳力,她每天除了照常出工外,早晨出工前还得割一担草,有时晩上还要去刨灰,所以她每年的工分比十分的男劳力还要多。尽管如此,一家还是吃不上平均口粮,吃不饱是常有的事,所以,我们从小就知道:要想吃饱肚子,就得多挣工分。
每一天,姐姐们的任务是砍柴,做饭,放牛,扯猪草,而我的任务是每天早晨上学前拾狗屎。
狗屎肥效高,所以队里规定每百斤记二十分工,是牛屎的四倍,如果能拾到十斤狗屎,就能得二分工,是一个男劳力一早晨的底分。村民们在收割完稻谷后,把一捆一捆的稻草沿着一棵大树堆起来,一直堆丈多高,然后盖好,留着冬天喂牛,我们都叫草树。而狗狗们都喜欢在草树边拉屎。每天早晨,天刚亮母亲就把我从床上叫醒,要我赶在别的孩子前面,因为谁起得早谁就会拾得多。小孩子天生胆小,何况草树群就座落在坟山脚下。母亲看着我胆怯的样子,就抚摸着我的头说:不要怕。坟山里埋的都是你的祖先。你爷爷奶奶都在那里,他们都会保佑你。我上面有四个姐姐,所以我一出生爷爷奶奶都把我当成手心上的宝,想着有他们保佑,我还真的不怕了。拿着母亲给我准备的小锄头,挑着一担矮畚箕,每天早晨我基本上都是第一个赶到草树边。记得有一次,树上一只猫头鹰叫了一声,我被吓得心脏“怦怦”乱跳,但没有掉头就跑,而是站着没有动,我闭上眼晴,把手捂在胸前,嘴里喃喃念叨着“爷爷奶奶保佑我”,想不到这法儿还真灵,过了一会儿,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了。我最喜欢在冬天的打霜天拾狗屎,尽管一双小手被冻得通红,但稀狗屎都冻成了坨,而且还不臭,拾起来心里特别高兴。就这样年复一年,月复一月,除非下雨下雪,拾狗屎成了我每早晨的必修课。直至我小学毕业。
作者简介:刘根林,湖南邵阳人,1950年12月生,1968年当兵,1969年入党,在部队六年,先后在营宣传队,团宣传股战史编写组,师宣传科《铁道兵志在四方》编写组工作,七三年退伍,在农村担任过生产队长,大队支书,八四年招聘为国家干部,2010年元月正科级退休。工作期间通过自学考试拿到上海复旦大学毕业文凭。笔名牛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