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的遇见
古诗里吟“清明时节雨纷纷”,我没有见雨,我只看到人车如云。人人都从四处赶来,聚拢到故乡,乘着一地春光、满目春花的光景,给各自坟头也插上一株盛放的柳花。
堂哥明会君,在岁月的更迭中,也过满三年了。如今,大女成家,抱上了男娃;二女夫婿进门,待嫁。堂哥走时,这些还未曾发生。三年,也把白衣换成红的。他走后“住在”大沟埝,那儿,就成了他的家。
寨子梁,离他不远。他看着他先去的祖辈父辈们,隔山相望。如山水环绕,膝下孩孙作笑。我的母亲就在那儿,与堂哥明会君一般,一声不吭,仿佛都是一辈教给一辈的。清明的天幕下,通往泉沟村庄,通往山坡沟峁的,还是那不知从何时就辟出的路,一条条。
山青了,麦绿了,油菜花黄了。就像去春,又回来了。这些,对生于黄土地上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也再兴奋不过了。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些都是鲜物,都是超越荒凉的鲜物。
如若有未曾到过黄土地的人问我,荒凉是什么概念?我一定会告诉他,就像我年过古稀的老姑那样,一个人掂着锄,在深沟里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遇上路人,那是罕事;路人会问,怕吗,她咽一口唾液,说,不怕。
顶上的老家一如往日,青柏环绕,土墙倒塌。院中的杏花已开过,青杏已探出一个个曾经诱人的小脑袋。曾经就像一个个出走的人,不知去了哪儿。但曾经这一树树青杏未及发黄,便早已沦为孩童馋食。这一切,大门口的老槐树看在眼里,记在岁月里。
村道已铺上了一层层脚不沾土的水泥,直到每户门口,也包括我的家。家里杏荫庇院,在满目的荒草里,长了几垄青韭。孩子们奔跑期间,像跟岁月竞赛似的。一院荒凉,一院记忆,一院的光景,就这样,在岁月里流淌。不打扰别人,也不愿被别人打扰。
巧的是,清明当晚,遇见了几位未曾打过招呼的故知。他们皆带着各自的孩子,有襁褓者,有垂髫者,也有学未成人者。当着学未成人者的面,我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尊敬他。说着,指着孩子身边的亲人。这一切,没有约定,没有刻意;但我信,是缘分安排的,一场有关良善的遇见。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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