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带你走黄河》---【牛王会】上
大 河 边 上...
前言:
牛王会,还是黄河边的故事。他的发生地在黄河两岸迁徙与变迁,有所发扬也有所消失。我们今天要聊的故事发生在黄河的右岸-横山县。期间集中了故事发生地附近的近万人参与,是真正意义上的黄土地狂欢节。和大河两岸发生的所有故事一样,牛王会同样是一场民间有宗教背景的祭祀、祈福活动。不同的是它的规模与传承以及道场。
牛王会是佛教的水陆法会形式,供奉的是“西天古佛”和“牛王菩萨”。牛王会,是一场既有祭奠已经逝去的亡灵,又有为活着的人祈福的较为全面的活动。是以牛为崇拜的一种祭祀行为。整个活动规模宏大,仅正式活动就有整整三天。活动内容涉及礼仪、建筑、手工艺、雕塑、绘画、秧歌、文学等多种文化形式,综合了汉族传统农耕文化与北方游牧文化,形成一种在特定区域,富有特色的汉族民俗文化。
牛王会于每年农历正月十三、 十四、十五三天举办。轮值到的主办村从正月初八就开始忌口,不食荤腥, 制作贡品,平安吊、纸扎佛塔,搭建临时佛堂,布置九曲场、幡场等。活动这三天内有和尚念经诵忏,升塔撤塔、迎赦放赦、迎幡推幡、上贡转幡、九曲正入反转等活动,每一道程序都有当地特色鲜明的秧歌、鼓乐、腰鼓等歌舞形式伴随。
牛王会活动有固定与流动两处道场,一个是牛王菩萨常住的马坊华严寺,另一个是流动在党岔、响水、南塔、白界四个乡镇四十一个村庄,每年换一个村庄搭建的临时佛堂。
流程基本是活动第一天由主办村用楼轿则(西天古佛与牛王菩萨出行的代步工具,也是人神互动、沟通的媒介)恭请牛王,迎接的队伍有几百人之众,其中有民乐队、腰鼓队、仪仗队等,浩浩荡荡步行几公里甚至几十公里。然后回到主办村的临时佛堂,迎恭、诵经。
第二天,再次迎高贡、迎幡、转九曲、放赦。
第三天,迎接赦单、跑马放赦、迎水贡、献宝、转九曲、推幡。
正月十六,纸塔、牌位、赦单等牛王会所用的纸扎用品全部烧掉。然后在总会的主持下,本届主办会将三官爷像、神牌位、水陆画等交给下届主办会的社家,由他在来年供奉一年。佛像、牛王菩萨像及楼轿、銮驾都回府马坊华严寺。
依照惯例,我们依旧是提前一天找寻到了今年的轮值村庄。沿途是绵延的黄土高原,厚厚的黄土让车内也弥漫着浓浓的尘,一路坎坷但还是寻到了目的地。 二梅走的很快,我们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她也走的很轻松,不像我们气喘如牛。她的马尾辫扎的很高,总是在我们前面摇来晃去,总是会站在高台上等候我们,不时吃吃地笑着,应该是我们费力的神情惹她忍俊不禁。 告别了汉子,二梅便领着我们继续走着,我问二梅:“那个看不见的九曲黄河阵远吗?”二梅说道:“不远,一会就去勒,也就是这里三倍的脚程”。我听着不禁一阵腿软,便说道:“二梅,谢谢你了,你看咱们站到这都看到了,明天我们也知道路线了,要不咱们回村哇。”“那行吧”二梅看了看我们说道。下山的路轻松了许多,二梅把我们领到会长那不等我们道谢便和孩子们欢呼而去。 会长正在指挥着几个纠首安排着搭建戏台、建立会窑大灶等事宜,见我们回来便匆匆散去纠首。问道:“你们这么快就看完了。我们不好意思的笑笑,会长又问道:“你们是住在村上还是住县上呀。”我们急忙说道:“能行了还是想住村上了,方便。”“哦,那就住二梅家吧。二梅,二梅...”二梅很快便蹦跳着过来。“二梅,领这两个客人去你家哇,和你大说,我安排的。”我急忙说:“不急嘛,我还想和你倒歇会了。”会长可能是看到了我们的满头大汗,说道:“先去歇会哇,我这也忙着了吗,一会我去找你们。” 告别了会长,我们又跟在二梅身后向坡上走去。路上依旧会碰到许多乡人,他们都是厚道的面孔,一声又一声朴实的问候。在城市浸染久了的心,见到这些面孔的亲切是无从描述的,只是一句很随意的问候,便让你眼圈湿润。老乡的熟悉指数总是远远的超越我的想象,当你已适应了上次留存的热情,但这次的相遇还是让你有新的惊奇。 夜在我的梦中很快来临,一阵做饭的杂响和饭菜的香味唤我醒来。会长正和二梅父亲坐在炕边抽着烟,见我醒来便也递上一支。灶台前一位妇女忙碌着,一定是二梅的娘。我点上烟,便和他们聊起来:“会长,你给说说这牛王会哇?”二梅大插话道:“不急吗,一会咱们边吃边说哇。”说话间二梅娘已经弄好了饭菜,一盘土豆丝,一盘豆腐,一碟咸菜。“娃,我们牛王会忌荤菜,你们就委屈下,你们是河东来的吧。”“嗯,我们是山西的。”“嗯,看着你们就像勒,我们这牛王会和你们山西还有关系呢。相传牛王会时来于宋真宗(1010)年,传到今天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每年元宵佳节是牛王菩萨的圣诞之日,牛王菩萨是咱求儿祈女保平安的保护神,他所到之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求子必应,年丰人安,乾隆年间转止到山西,后来还是经两省协商由县官裁判,咱们河东河西各留半坛、半付銮驾、九曲十八湾等都为一半。后回到咱马坊村华严寺,文革时候又被停止,在85年才又恢复。山西那里却慢慢消失了。” 会长喝了一口稀饭,嚼了几口馍说道“让二梅他大说吧,我得赶快吃口饭再去转转,明天的事马虎不得。”二梅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也没啥说的,明天就都看见了哇。”会长放下碗,顺手拿了一个馍站起来说道:“那就给说说咱们的理由吗,这个他们看不到,我先走了,你们说完就睡哇,明早要早早去马坊接牛王爷。”话音还没落,他便急急走去夜色。 那就我说说?说不好将就听哇。”二梅大继续说道:“据老人们传说,牛王会起源于当地一次牛瘟,很早以前屈蠕村一家财主供养了老佛爷和牛王菩萨而止住了牛瘟,从此开始在当地打牛王会,最后发展到在无定河两岸八个大会四十一个村轮流铺坛。” 他起身放了碗筷,又点了一支烟说道:“咱们马坊华严寺简介里面还说,藏族人也有牛王会勒,他们叫调牛节,也是对牛在生产中重要地位的认识,他们也和牛很亲,和牛有很深的情感,比咱们还浓烈呢。他们也把牛当神。严华寺的当家的比我说的好,人家说:‘在四川冕宁拉乌堡王姓藏族中,过去每隔十年或数十年要举行一次大规模的宗教活动,当地人也称为“牛王会”。牛王会期间,凡王姓的“纳木依”人,无论是分布在冕宁县的,还是居住在木里,盐源等其它各地的都要赶到拉乌堡参加。牛王会从农历八月十五日开始,一般延续十多天,有时甚至历时一个月之久,人数常千人以上。牛王会期间,人们请黑叭(巫师)念经,吹牦牛角,宰杀数十头牦牛或上百只羊,狂欢滥饮,无比热闹。杀猴祭碉是牛王会的高潮,届时上千名男女老少,浩浩荡荡地依次围绕村里的小碉房和村外的碉房楼宇旋转。转毕,在碉楼前将猴子宰杀,作为祭祀碉楼的牺牲。’比咱们的牛王会也不次,可惜俺没去过,你去过西藏没,见过他们的牛王会没。我诧异的听着,听到他问便急忙说:“西藏我去过,但你说的牛王会俺也没见过。”他停了,有些失望但很快便释怀地笑着:“不早了,睡吧,明天一早俺喊你接牛王。” 我躺在热热的炕上,回忆着会长、二梅大说的故事,想着白天看到的所有的场景,期待着明天开始的狂欢。那一定是土地感恩人们,人们感恩土地的一场沟通与交流,是歌唱和空灵的舞蹈,这块土地的深处是温热的荒凉和梦幻。乡民们在生于斯养于斯的土地上生存,在微笑,在欢呼。 面对乡村,炊烟总是唤起我的思念,在渐行渐远的日子里,我一次次离去又一次次回来。渐渐走近这梦中无数次的相恋,飘忽的不再是无序的思念,沉淀于风中的是对于这片土地的爱情和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