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鼓和相声》之醋溜大鼓王佩臣

民间艺术——大鼓和相声

什锦杂耍组成班子在园子里上演,是天津娱乐界首开其端的。天津是张园、陶园、大罗天先有杂耍,后来泰康商场小梨园发扬光大。北平是先有四海升平,因为地近花街,比较规矩点儿的人,都不愿涉足其间,中间沉寂了十多年。后来有人把哈尔飞戏园包下来,专演杂耍,举凡民间艺术如踢毽子、抖空竹、练飞叉、耍坛子、戏法、单弦、坠子、快书、单弦拉戏、各种大鼓书(在杂耍里,不管什么地方的大鼓,只能列为大鼓,不准另外分类的),百戏杂陈,不但社会人士耳目一新,影剧界、梨园行也大力捧场,从此杂耍在娱乐方面才奠定了始基。 杂耍虽然花样繁多,可是仔细分析起来,“大鼓”、“相声”是其中两 项最受大家欢迎的玩意儿。

王佩臣《独占花魁》唱片

姻缘那个有份天意该当,说书要那个讲古都是劝人方。按下了那闲言咱们不把那别的唱,唱一段那“独占花魁卖油郎”。这一日秦钟他来就在大街上,肩担着那油担挑儿我这手里拿着油缸。秦钟我来在大街留神观望,胶皮车上了坐定了一位美貌的姑娘。

只见她黑锃锃的乌云屈黑瓦亮,耳戴着金坠子她那又把那个珠子镶;大红的胭脂就涂在她那珠唇上,格若里样的银牙又把那个金牙套子镶;上身穿库么得的小袄儿亚了赛一个时兴样,胳膊腕的镯子本是亮又光;肥中衣儿那宽裤角得把那空气放,小金莲真不大将够那二寸长;上海式的小坤鞋可蹬在她的足上,丝线的洋袜子要那挺老长它颜色是淡黄。

怪不得那些迷瞪鬼都爱上她的当,就是那神仙看见了她在那心里头也得发慌。
从此后我秦钟可永不把他忘,肩担起那油担挑子我就回转了油房。一更一点明月中升,我秦钟这孤孤单单我可点了那煤油灯。暗思量小花魁的这个小模样儿长得这么真要命,小模样那长得一个实在的可人疼。巴拿马赛会的奖章得头等,地道的中国货谁可不赞成?

想我爹妈将事情全都给做拧,他不给我那娶媳妇是个糊涂虫。翻来覆去这我一个劲地瞎争命,猛听得那花鼓樵楼上那鼓打了整二更。明月儿斜,我秦钟想那花魁我那一个手发乜。有钱的人家全是一妻二妾,可叹我秦钟一个媳妇都没有这个事可多个别。从小儿没娶妻我这光棍受了瘪,到了岁数想媳妇你看邪不邪?

我秦钟要那想花魁看看到了半夜,三更的梆子这才打下街。三更儿里鼓打三捧锣,我秦钟想花魁我那好像那中了疯了魔。白天我见花魁她在皮车坐,我回到油房来,我躺着也不得我坐着也不得,半夜三更我不能把眼合,嘿,我实在地透着缺德。迷迷糊糊得秦钟把梦做,我梦见个小花魁这位美貌的女娇娥。

王佩臣

醋溜大鼓王佩臣

我听王佩臣时,她已然是不施脂粉,素面天然,秋娘老去了。她原本是唱乐亭调梨花大鼓的,她的长处是口齿伶俐,绝不走音,想她唱《王二姊思夫》(又名《摔镜架》),一句词有二十七八个字,她唱起来如珠走盘,稳稳当当板眼无差。固然是她的弦师卢成科托衬得严,而王佩臣这份儿功力,也是不作第二人想的。台下捧场的人多,她唱得就越起劲,她自称“王佩老大臣”,在丝弦弹过门时候,她能很快地跟台下听众聊天儿,她说这叫情感交流,台上台下打成一片。有时她拿弹弦的卢成科斗个嘴,俗不伤雅,也能让大家解酒醒脾。

有人说张恨水《啼笑姻缘》中的沈凤喜,就写的是王佩臣伤心往事,南京大中华影剧公司 顾无为组织了话剧团远来平津献演。顾的两位夫人卢翠兰、林如心,也不知听谁说王佩臣就是张恨水笔下的沈凤喜,所以一到北平,就托当时华乐园的老板万子和跟王佩臣谈谈,结果是在中央公园今雨轩见的面,王佩臣把头发往上一拢,眉心掐着一点红美人痧,嘴里叼着六寸长的象牙烟嘴,穿着一件墨缎子旗袍,敞着脖领儿,说的又快又土纯北平话,顾的女儿宝莲一看就觉得木像沈凤喜,谈没多久就结束这次会面。事后王佩臣跟人说:“若干的人都以为张恨水笔下的沈凤喜影射的就是我,其实我知道恨水所写沈凤喜是宗氏双兰的妹妹宗玉兰,大家这一疑惑不要紧,我倒白吃了不少顿中西大菜,我真得谢谢沈凤喜呢!”

杂耍里大鼓虽然列为一项,可是范围最广,人才最盛,除了以上三种大鼓外,还有“西河大鼓”、“京东大鼓”、“山东大鼓”、“唐山大鼓”、“奉天大鼓”、“滑稽大鼓”等等,白云鹏、白凤鸣、小黑姑娘、朱玺玲、魏喜奎等 等各有专精,总之人才济济,一时也说之不尽。至于单弦快书、八角鼓、 太平歌词,严格说起来,都不属于大鼓范围,我们姑且搁在一边不谈,现在就谈谈相声吧! (摘自唐鲁孙《民间艺术——大鼓和相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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