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周刊||叶庆松：大美新疆，一路向西（组诗13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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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叶庆松，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重庆市云阳县作协理事，偶有诗作发表于纸刊和网媒。
大美新疆，一路向西
1一路向西
一路向西，仿佛不远处就是天边了
我们驱车加速，径直往前开去
云层就停在对面山头
风好大，马蹄声都被吹散了许多
我无法形容这夸张式的平坦
所有的词语无力又苍白
然而，所谓天的边际一次次跑向身后
前路依然空洞而遥远
如此平坦舒适地活着是一种奢侈
否则。想要太多，四处碰壁以至鼻青脸肿
人生何尝不是一条天路
停下追逐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2高原蓝
驱车，骑行，或漫步云端
或在一碧如洗的草上，胡乱躺下
仰望苍穹
除了星光，空中只剩下漫无边际的蓝
你看那云朵
与草原上的点点白羊多么相似
现在，我就站在这里
闭上眼睛深深呼吸
人生所有的不畅与酸楚
之于祖国一百六十万公里的北疆来说
又算得了什么
我们某些失去，将在这里重新获得
这高原上的蓝啊，博大、透明、浑厚
或许再也没有一片天空
能够打动，我的一湖秋水
3戈壁滩上，一只鸟红着眼睛
这应该是一只怎样的鸟
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它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它的眼睛，迷离而红肿
戈壁滩危险而狂野
我有太多的疑惑
这稀稀疏疏的几片羽毛
应当如何擦洗，这黑压压的天空
那些站在滩涂的电线杆子
那些成排成列的风车
那些白杨与胡杨
一次次，被鸟儿的瞳孔缩小又放大
4胡杨树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我不会相信
一亿五千万年前胡杨该是何等的瑰丽
石化的线条是静止的美
而那些流动的风沙每天都在翻新
岁月何其沧桑
而时间对于大漠却是公平的
我知道胡杨还有一个名字
眼泪树
千古楼兰，异叶杨的泪已经风干千年
茫茫沙海，埋葬过多少故事
生命从来不易
现在，我每经过一棵胡杨树
就更加虔诚地合上双手
心中的膜拜，从每一段枯枝长出新叶
5塔克拉玛干沙漠的雨
在塔克拉玛干
你是我眼里炽热的沙子
疼，促使我不能用手去揉一揉
那种疼痛源于一种张力
“风吹来的沙，落在忧伤的眼里”
荒芜于我，如头顶浮云过境
只是心头很久没有下雨了
思想的疆域寸草不生
在塔克拉玛干，不必刻意忧伤
一场雨来自于千里之外
它会冲洗干净，这些北方的风
和我身体的盐城或滩涂
6一群骆驼的下跪仪式
在塔里木河旁边的沙漠里
常有驼队出没
他们是从古代开来的战车
为莽莽大漠举行着不一样的仪式
主人一声吆喝就跪下
任人骑跨
主人一声吆喝又起立待命
这一跪一起刺痛我敏感的神经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体恤
一匹骆驼与另一匹骆驼四眼交集的悲凉
从他们下跪的姿势里
我看到了凌驾者的冷漠与高高在上
7塔里木河
一条河，缓缓流淌于我的目光之外
这样的从容是我少见的
四周胡杨林立、红柳飘香
片片巴州村落镶嵌于广阔的绿洲之中
塔里木河以南疆博大的胸怀
把冰山上的融雪、巴音郭楞州的阳光
大漠上的风烟与流沙。全部收纳
包括，从我身体里窜出来的一些爱恋
我举起相机
镜里境外，塔河都是一幅油画
岸边胡杨树震撼着我的灵魂
眼前塔河平静如止
春夏的激越与热情全都沉淀在河底
这母亲一样的慈爱与安宁
从我胸中腾起细浪
8红柳
车窗外只有永无止境的荒漠
鸟声成为少见的呐喊
在戈壁滩，我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南北东西是分不清的
天空飘着一些没有名字的黄沙
覆盖了汽车碾过时的轰鸣
有时候，人在旅途
侵袭自然美景的同时也被孤独袭击
零落长在路边的红柳被我认做亲人
当我阅读陌生的疆土时，心中便有了救赎
9在天山神秘大峡谷
红色的山崖，峭壁如刀
亿万年的风雨和山洪在此静默
雄，奇，险，独，幽
怎能如此简单概括我对天山的赞美
阿艾石窟，以南、以北、以西
残存壁画与汉文仿佛有话对我叙述
每个人心中都蜷伏着一道峡谷
谁又能掩饰过去
或许神秘之处应在于此：“万物皆有裂痕，
那是光进来的地方”
10与一只羊促膝而谈
我喜欢高原上这些羊
他们低头吃草的模样带着神性
躺在草原，摸摸一只羊的脊背和嘴唇
这只羊用嘴舔舐着我的手指
我看过去的时候，他也看着我
目光儒雅，温顺而低调
一旁是绵羊的兄弟姐妹
一旁是各族牧者的青青草原与放养生活
面对以此为生的羊群与牧民
我深怀敬意，把这次与羊的谈论反复咀嚼
11开往乌鲁木齐的火车
茫茫戈壁，黄昏来得晚了一些
火车同夜色一起移动
站台上的红灯笼在窗外不停倒退
遥远处，电缆和线塔牵手相依
那些旋转的风车满腹心事
它们会不会带给我好运
去见某个人。乌鲁木齐仍在远方
我把怀念放于风中，替我送信前去
多年之前的承诺没有生锈
马蹄在千里之外就已迎风擦亮
接下来，时光会从铁皮车厢搬到乌市
大巴扎的站台铺满月光
火车开往乌鲁木齐，笛声已经鸣响
这个离海洋最远的城市
火焰山上盛满热情
达坂城盐湖开满爱情的花朵
遇见时，我们不必双目斟满盐糖
一杯卡瓦斯就好
12细数流沙
每一片沙漠都是流动的海
我们总是自以为是地把它踩在脚下
不知羞耻，说
“这个沙漠终于被我征服！”
突然起风
我身后留下的一长串脚印被沙土覆盖
长风过后，万物归于平静
我就像其中一粒尘土，隐没于时间之下
摊开双手，细数流沙
抓不紧的握不住的通通滑落于风中
这些灰色的颗粒是我心头的痛点
漏掉了的是时间，忘不掉的成为永远
13时间如雪，草原多么辽阔
在我到来之前
这里的每一棵芦苇都没停止过生长
倾听风声，我内心是忐忑的
睡莲，天鹅，沙鸥，这些梦中精灵
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
我甚至不敢同他们交换目光
有些遇见必是上苍安排
比如黎明时南来的风，从我发间吹过
比如在西海泛舟仰望晚霞，看白云悠悠
在博斯腾湖边唱起你谱写的情歌
风吹胡杨，时间如雪
如茫茫大漠中银色而纯洁的细沙
如你指尖玉，泛着深不见底的绿光
如我们的今生与前世
如草原一样辽阔
2019年7月于中国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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