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湖记

仰天湖记

陈 贻 涛 

九月几乎是在霏霏的细雨中度过。十月一日天开初晴，久违的太阳早早地爬上了东边的山岭，朝霞染红了半个天空。我带着小女，像两只久困在笼中的鸟，带着愉悦的心情，慕名游玩仰天湖。

我们刚上出租车，司机就问我们：“是去仰天湖玩吧？”

“好玩啵？”我没直接回答，却反问司机。

“到郴州来的，必玩仰天湖。”司机也没有直接回答我，这倒让我顿生好奇，心里就冒出一睹为快的想法。

路上，没什么风景。我只知道两旁是山，山路很弯很陡，山环路绕，蜿蜒盘旋，大概用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才到达仰天湖。

仰天湖景区的大门十分简陋，也许是时间尚早的缘故，还没有几个游客。大门口虽然有很夸张的广告宣传画，但那些粗糙而不具特色的水泥茅棚没有一点吸引力，让心中原有的那点欲望荡然无存。

正在失望时，就在转弯处，我眼前突然一亮，一泓碧绿的水域犹如一面平镜，折射出熠熠光辉，扑入我的眼帘，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啊！湖！”我禁不住叫了起来：“这就是仰天湖？”

这是一个只有一二十亩宽的水域，不能算湖，确切地说是个大水潭。潭水水平如镜，水碧如蓝，几只黑天鹅在潭中悠闲自得地游来游去。湖的四周长满了水草，有点杂乱。在水潭的西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古木栈道，还有一艘停靠在岸边的乌篷船，这些倒具几分特色。我想到船边去留个影，就迈步向小船走去，随着脚步走近，我脚底下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先是软绵绵的，好像踩在泥潭上。走近潭边，水草逐渐丰茂起来，脚底下也越来越酥软了，还汩汩地往上冒泡，我低头一看，乌黑泥浆水也漫上来了，弄脏了鞋帮子。我赶忙收住脚步，退了回来，望着那只小乌篷船，心里冒出几分遗憾，刚刚冒出的兴奋劲儿又倏地消失得无踪无影。

我有点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心里愤愤然。

“爸，你看那山坡，草很绿。”女儿挽着我臂弯，指着湖边的山坡，兴奋地叫起来。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满眼碧绿的山坡，像块无边的绿色大毡铺盖在无数个大小不一，高矮有致的山岭上。

“啊！草原！”我惊叫起来：“这儿也有草原！”。我到过北方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也到过南山牧场，比起它们来，这草原是微不足道。没有北方的宽广，平坦，也没有南山牧场那雄犷、浑厚，但我实实在在感觉到她特有的风韵。这仰天湖的草原是一个披着绿霓裳的女人，丰满婀娜，风情诱人。我们信步踏上这草地，脚底下是那么酥软，极富有弹性，随便你怎么样走，都是一种享受。

父女俩在宽阔而又平坦的草地上随意行走，向对面的山坡爬去。

“爸，走在这草地上，心里格外舒坦。”女儿在我耳际喃喃细语。我牵着她的手，继续往上爬。在这十月的秋天，草还是那么碧绿，鲜嫩，在阳光下熠熠熠生辉。山坡平缓，呈波浪状延伸开去，坡顶圆圆的，像一个小馒头。我们来到坡顶，向远处眺望，一条蜿蜒的小路顺着山势，一直往草原的尽头爬去。小路上有稀稀拉拉结伴而行的游人，但更多的游人是在漫无边际地草地上奔走狂欢。也许是久雨初晴的缘故，难得见到这秋日温柔的阳光，草地上那些少男少女欢叫着、奔跑着、他们展开双臂尽情地嬉戏，还有年轻的夫妇带着小孩在草地上蹦跳，好像是些小羊群，三五成群地在草地上晃悠，给碧绿的草地缀上了花瓣儿。那些年老的夫妇，则难得有如此的清闲自在，手牵手地沐浴阳光。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草地，仿佛碧波荡漾，一浪一浪似的向前涌，涌向蓝天，最后在遥远的天边，突然断崖式的没有了。

低头环视，脚下的山岭是那么矮小，连绵不绝的山岭像一条条小青龙在脚下翻滚。还有模糊不清的田野村落，在雾中隐约可见。我站在高处，很有一览众山小的味道。再仰头望天，天似乎格外蓝，格外亮，好像有人故意擦洗了似的，更像一块无边的翡翠，晶莹透亮，碧绿得那么可爱。天上的云也似乎格外的白，如丝如绸，如玉如帛，润滑如脂，细腻如油，飘悠悠的，映衬着蓝天，又像白色圣洁的花。这云儿仿佛有了灵魂，轻轻地从山顶的那边飘过来，近了，更近了，亲吻我的脸额，抚摸我的身子，我置身在云雾中，浑身酥软得如泥似棉，如仙似醉，心底里早已消逝的那丁点儿冲动也被云儿挑逗出来，我情不自禁地伸开双臂想去搂抱她，她轻轻地调皮地从我腋下滑过，我张开五指想揪住她，她却乖张的倏然从我手指缝里悄悄的溜走。

“爸，我们再往前走吧。”女儿见我丢了魂似的，在旁边叫道，挽着我走下坡，向另一个山坡走去。

其实这草原还是很宽的，总有上百上千亩面积，只要眯上眼睛，就会看到了浩瀚的碧绿的大海一样的草原，那起伏的山岭就是大海的波涛，一涌一涌的，宛如惊涛骇浪。草地漫无边际，仿佛走不到边。再怎么走，脚下都不会沾上泥沙。

我们走在草地上，有如腾云驾雾一般，只要一伸手，就可摘星辰，只要一仰头，就会撞上白云。我们继续往前走，几十米是草原，几百米是草原，上千米还是草原，爬上了坡还是坡，下了坡还是坡，仿佛走不完的草地，爬不完的坡。

“爸，走在草地上，有种心旷神怡，爽心悦目的感觉，有种山高天低，天高地厚的心境。"女儿感叹着。抑或是久雨不晴，抑或是工作压力，憋屈得太久的心情突然得到了释放，自由自在，酣畅淋漓，何等的舒畅！

我们还没有走到草原的尽头，兴致正浓，天空飘过来一团乌云，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飘起了细细的雨丝。朗朗乾坤瞬间就是不见天日。我们慌乱地往回走，又来到了仰天湖边，专程从湖边的木板栈道上走过。看到栈道下边的沼泽地，再回头望我们走来的那坡、那草原，还有突如其来的细雨，我知道仰天湖的成因了。

仰天湖不美，但仰天湖旁边的草原特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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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陈 贻 涛     男，笔名一涛。中小学高级教师。从小爱好文学，八十年代曾有文章在《湖南日报》刋载并获二等奖。现退休赋闲在家，劳作锻炼之余，重拾笔头，写记过往趣事，聊以自娱，偶有文章散见于报刋及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