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武 明：田老拴

田老栓

作者：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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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南湾村闲话中心得知，这段时间，四肢健全的田老拴总是跟人打听，他怎么才能不痛不痒地变成残疾人。

村民们好奇之余，你一言我一语，刨出了事情的原委。

村民们说，田老拴是个有福的人哦，别看他斗大的字不识一升，却将独生儿子供养成了复旦大学的博士后。儿子毕业后留在上海一家大公司编什么程序，干一个月顶一个老农收一年的庄稼。这几年，老拴虽说干不动农活了，可日子却过得很滋润。他每次从信用社取回儿子把的生活费后，总会拐到菜场，割一吊肉或称条尺把长的大鱼拎回来。村里人见了，都羡慕得不得了：“老田头，好福气哦！”

去年午季后到今年开春，儿子寄钱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这不，年后快三个月了，老拴跑了三趟信用社，一分钱也没取到。老拴慌了：孩子是不是出什么岔头了？走出信用社，他掏出老年手机，按通了儿子的电话。儿子先是支支吾吾，后来听老汉逼问得紧，只得说：“买房子了……”

老拴回来的路上，嘴里不断地嘟哝：“敢欠银行300多万……你买的是金窝啊！”

为了减轻孩子的负担，老拴合计一番，决定用高粱头扎些扫帚去集市上换几个零钱。第一次，老拴扎了十把扫帚，背到集市上，屈蹲在街边候了半天，一把也没卖掉。老拴瞅了一上午，他瞅明白了：赶集的都是像他一样的老人，谁不会扎扫帚呢？

老拴的扫帚不受待见。

老拴回到家，蹲在墙根底晒太阳，他用枣树枝般的手指扣脚趾头的时候，扣出来一个孬点子。

于是，老拴跑到南湾村村委会找村主任，想为自己申请个困难户。村主任一听，乐了：“老拴叔，您儿子是大上海的高级白领，您困难，开玩笑吧！”

“我儿子去年在上海买房子了，欠银行一屁股债，都成什么奴了！"老拴恓惶道。

“你儿子在上海有体面工作，又有房子……” 村主任不耐烦地指出，“你家这情况，不符合困难户申请条件！”

“咋不管呢？乖乖……” 老拴杵在主任办公桌前，啷啷咕咕一会，较起了真，“你当村主任，你哥干包工头，你姐开大超市，你爸不照是困难户吗？”

“我爸前年割草割掉了食指，是残疾人，你是吗？”村主任红了大半天脸，终于“红”出了理由。

"我也把手指头指割了……"

老拴回到家，拿起镰刀在粗手指上比划了半天，他敢下手吗？

作者简介

武 明  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明光人。60万字乡村现实小说《寻梦》连载于《明光文学》，短篇、杂文等作品散见于《安徽文学》《百度路遥吧》《今日头条》等。愿将来不再为衣食而忙碌后，能常小憩于田畔，静心地编织田间地头的长长短短，就好！

编辑：董祖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