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有益)潘金莲:回不去的青春,得不到的幸福,这人间,不值得

一番惊吓之后,眼睁睁地,潘金莲看着武松的刀无情地捅入自己的胸口,殷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很快就浸湿了自己的衣衫。

奇怪的是,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倒是有一种宽慰和解脱的快感。

转瞬间,她竟然看见已经武松被掏出的心脏,于是眼角流出了泪。

如果人生能够假设,是接受命运的安排、过完无聊的人生,还是珍惜自己的青春、追求渴望的幸福呢?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别了,这让人无奈的人间世!

要说起这潘金莲的身份,之前却是有着正式工作的。

且说《水浒》第二十四回《王婆贪贿说风情,郓哥不忿闹茶肆》中说,“那清河县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个使女,小名唤做潘金莲,年方二十余岁,颇有些颜色。因为那个大户要缠他,这使女只是去告主人婆,意下不肯依从。”

施先生这段不动声色的描述,其实信息量很大。

我们不妨分析一下。

第一,这个女子还比较年轻,只有二十岁左右;第二,她是有工作的,在某私营企业当服务员;第三,她是有资本的,长得很漂亮;第四,老板起了逮猫儿心肠,在打她的主意;第五,她还是懂规矩,果断拒绝了老板的纠缠,并把这个事情告诉了老板的老婆,而没有录像并移交当地纪委。

多少女孩子凭借自己的外貌,与老板勾兑,通过傍大款上位。而潘金莲,并没有。

古人有句话说,“童仆勿用俊美”。意思很直白,就是在选择身边工作人员时,不要那种长的太好看的,担心与主人家搞出故事来。

而有人故意选择好看的,是担心“搞不出事情来”。当然,这要另当别论。

实际上,多少青春少女,就这样被“糟蹋”了,其后果要么投河上吊,要么忍受下来以待转机。或有不少青春少女或者“被糟蹋了”,继而上位,甚至取代原来的“第一夫人”。

在受到老板的诱惑时,她选择通过“告主人婆”这种最有效的方法来保护自己。为什么这种方式最有效呢?因为老板是偷偷的,显然对老婆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原本这一个有工作、有资本、有心思、懂规矩的女子,是能够拥有幸福生活的。难道不是么?

其实,并不。

他心中有自己的白马王子吗?施先生没有说。但至少有一点,绝对不是那个喜欢偷吃的老板。

遭夫人得知后,老板果断跪了搓衣板,又是写保证,又是发誓赌咒。

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很快,他就谋定了打击报复措施:“却倒赔些房,不要武大一文钱,白白地嫁与他。”

老板的意图很直白:你让我难受一阵子,我就叫你难受一辈子!

我愿意花钱,把你送出去。你想不到吧?

话说这个武大,绰号“三寸丁谷树皮”。“三寸丁”指矮,“谷树皮”是一种中药,外观粗糙开裂。简单地说,这个武大无论是身材抑或是相貌,总之一无是处。

老板的打击报复是很恶毒的。

倘若这个武大是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潘金莲弄一个短线,也就脱手了,到头来还有个盼头。奈何这个武大却是中年人,极有可能与潘金莲“白头偕老”。

幸好,作为“老实人”的武大,其实是一个个体工商户,每日里只挑了担子上街卖炊饼。虽然是小本生意,但总算是能混碗饭吃。

大宋时期的炊饼,跟现今的烧饼不是一回事。有人考证,炊饼即是馒头。书上便描写,炊饼是装在笼屉里,一扇一扇的卖,可见不是烤,只能蒸。

就算是个刻苦卖力的个体工商户,卖一天馒头,人工费这么高,市场价这么低迷,竞争对手这么多,能落下几个钱呢?

精神生活、物质生活的彻底改观,对于年轻貌美的潘金莲来说,都很难有个什么盼头。一个心活貌美的妇人,能够格守妇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于是,“清河县里有几个奸诈的浮浪子弟们,却来他家里薅恼”。

统计资料显示,这些浮浪子弟里面,身材相貌经济条件比武大强的,超过百分之八十三。

虽然不能说潘金莲守身如玉,至少她未为所动。他采取的是“惹不起躲得起”的办法,竟然办了迁移手续,举家从清河县搬到了阳谷县。

饭才刚刚吃饱,两不愁的“不愁吃穿”已经基本实现,“三保障”却遥遥无期,房子是绝对买不起的。他们两口子,只得在紫石街赁房居住。武大郎还是做着自己的老本行。

这个武大,确实是一个老实人。

就知道一门心思的辛苦打工赚钱,却不懂生活情趣。守着这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却形同摆设。

大宋的高级会所,对特殊服务人员有两种标识,分别是“金鱼”和“木鱼”。金鱼是只能看的,而木鱼,不但能看,还能敲,聊得到位或者价钱到位,说不准带走也可以。

很可惜,潘金莲在武大郎心中,竟然属于“金鱼”。

人生在世,不外乎“食、色”两件大事。在几乎没有娱乐设施的宋代,除了打麻将,还有什么事情更让人愉悦呢?

武松的突然到来,让一切有所改变。

一直过着三从四德古井一般的日子的潘金莲,忽然之间,一个高大威猛又俊又酷的青年男子走进了生活。这就如同死水里扔下一块巨石,不搞出巨大浪花,才叫不正常。

很可能,武松就是潘金莲心中的白马王子形象。

中国的古典小说,心理活动描写十分稀缺。但是施先生的《水浒》第二十四回,却有这一大段心理描写。注意,这是知识点。

那妇人在楼上看了武松这表人物,自心里寻思道:“武松与他是嫡亲一母兄弟,他又生得这般长大。我若嫁得这等一个,也不枉了为人一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树皮’,三分像人,七分似鬼,我直凭地晦气!据着武松,大虫也吃他打了,他必然好气力。说他又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来我家住?不想这段姻缘却在这里!”

这番内心独白,无可厚非,它完全合乎人性。可惜潘金莲没有文化,否则就会果断对武松吟诵出“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句子。

这段话,信息量很大。

我们不妨再分析一下。一是武松长得帅;二是武大确实长得丑;三是武松很有力气,身体好(不宜细说);四是觉得武松没有老婆,可能自己有机会;五是心里给自己盘算好了,不能失去机会。

古时的人,来得含蓄,不像现代男女,见面觉得对味,果断一句“我宣你”,然后就交换联系方式,接着就吃饭、看电影然后那啥。很有可能事情过后,连对方名字都没闹清楚。

作为见过世面的潘金莲,自然不敢三头两下就直奔主题。书上的一段描写,真是妙绝:潘金莲对武松左一个“叔叔万福”,右一个“叔叔向火”,一连叫了三十九个“叔叔”,才突然换成一个“你”字——“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

话说当年,金圣叹先生看到这里,一激动,把茶杯都拍烂了一个,直说是“妙心妙笔”。

说起来,这武松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在这种条件下,不可能没有一点想法。后来,张都监把个婢女玉兰介绍给武松时,武松其实也是心中乐意的。

只是,现在面临着一个十分尴尬的问题。虽然潘金莲和武大郎没有办理正式的结婚证,但也算是合法夫妻。这样说来,武松与潘金莲是正经的叔嫂关系。

叔嫂之间,关系暧昧,固然也有。《红楼梦》里,守大门的焦大就骂贾府里没一个是干净的,“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说的就是这番现象。

虽然潘金莲敢于突破这条底线,但是武松是条刚直汉子,坏人伦的事,他还是干不出来。

一个愿打,一个不愿挨。一个愿投怀送抱,一个躲避不及。一个认真动感情,一个假装懂不起。

事情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明明有着大好资源,却得不到开发和利用。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

守着空房的妙龄女子,终究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最原始的渴望。

最恨大宋时期科学技术落后,没有电,更没有空调。正因为如此,潘金莲才必须打开窗户通风。这一通风不打紧,却让竹竿打在了路人的头上。

这个脑壳遭棍子砸了的男人,正是西门庆。

正当西门庆打算骂街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口中的粗话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卧那个槽,我的地盘上还特么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不行,我要想办法得到她!虽然有着好几个女人,但西门庆想潘金莲,想得睡不着。

钱能摆平很多事情。王婆看在钱的面子上,打算撮合这桩“姻缘”。

事情远远比想象中的顺利。

在有钱、有貌、懂风流、有“技术”(注意含蓄)的西门庆面前,潘金莲完全无抵抗力。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几场“感情培养”下来,王婆终于创造了机会。二人把握机会,终于弄出了“故事”。当然,后面却成了“事故”。

施先生是文化人,不能写的太直白,但唯独是这种含蓄,让人看得意犹未尽。

开头还算是比较正经:“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

而下面的,就开始不正经了,很是“少儿不宜”:“一个将朱唇紧贴,一个将粉脸斜偎。罗袜高挑,肩膀上露两弯新月;金钗斜坠,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微微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香玉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

最后,竟然还有一句总结:“直饶匹配眷姻谐,真个偷情滋味美。”

在整个过程中,潘金莲作为是一个失足青年,她终于掉进了西门庆和王婆设下的陷阱。

尽管她与西门庆看起来是“一拍即合”,但从头到尾,她一直是被动的。

潘金莲和西门庆的事情,终究还是传开了。

整个阳谷县都嘈转了,唯独武大郎不知道。

其实也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假装不知道。这是小兄弟郓哥儿告诉他的:“大哥,你被绿了!”

武大郎但是还批评他:“兄弟莫乱说,你嫂子是正经女人。”

一直到有人给武大郎连续送了几天青菜时,武大郎才觉得,事情不是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当武大郎得到可靠情报,果断突然回家,捉奸堵住西门庆和潘金莲时,潘金莲竟然用激将法,唆使西门庆使用暴力,维护自己的所谓“爱情”。

西门庆忙乱中醒悟过来,一脚踢中武大心窝。身体不好的武大郎,自然遭不住西门庆这一招。

事情发生后,潘金莲其实还是心软了。看着这个受重伤的武大郎,她和王婆一道,用水救得武大郎苏醒,并从后门扶上楼,安排他床上睡了。

却是武大郎,因为文化浅,他始终不知道“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这个道理,反而威胁起潘金莲:“我兄弟晓得了,要捶死你!”

担惊受怕的潘金莲,终究还是受不了王婆的撺掇,慌乱之下,开始做出了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来。

她,越陷越深,亲手调配毒药,武大“被这婆娘就势只一灌,一盏药都灌下喉咙去了”。然后“扯过两床棉被,匹脸只顾盖”。

药力发作,武大挣扎,潘金莲“跳上床来,骑在武大身上,把手紧紧地按住被角,哪里肯放松些”。

犯罪动机、犯罪手段、犯罪后果,全都昭然。再有水平的律师,也难为她开脱。

武大郎的话,最终还是应证了。武松果然没有放过潘金莲,更没有放过王婆,当然要有西门庆。

生命的价值在于啥呢?追求自己想追求的,有错吗?

回不去的青春,得不得的幸福,这人间,不值得。

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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