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候思维的“是什么”和“为什么”2
西方思维模式习惯于探求外部世界的物质本原,沿着“是什么”的不断追问而逐渐深入,从泰勒斯的“水”、毕达哥拉的“数”、赫拉克利特的“火”等本原自然,到微观世界的分子、原子、粒子、质子越来越精细,宏观世界的地球、太阳、太阳系、银河系越来越广大,形成了以物质之形及其构成为主轴的思维活动路线,但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发现夸克,夸克里面又有些什么,里面的里面还有些什么……,看见了河外星系,河外星系的外边又有什么,外面的外面还有些什么……,虽然彰显了人类的能力,但也反映出人类的轻狂,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上天入地,当生活家园千疮百孔、生命形体因为饮食伤害的时候,我们还是不知道回头(美国拒绝在京都议定书签字),任随物欲的张狂抹杀人的自然属性。
因为生命物质化了,“为了增强体质,专家建议多喝牛奶;最新研究发现牛奶中某些激素会增加前列腺癌的发病率,专家建议多吃西红柿;为消除西红柿残留农药的危害,专家建议口服阿托品;阿托品有生物碱中毒可能,专家建议用扁豆缓解;为稀释及中和扁豆的毒性,专家建议多喝牛奶……”(转引自《读者》2008年23期17页“言论”)。我们已经陷入了与自然整体生命时空联系相分离的物质怪圈。
西方哲学历史上关注世界本源的追问,“水”、“数”、“火”等等,虽然我们可以赋予它们规则、尺度或理性公式,但如果仅仅时空世界的物质形态和构成,这个世界是不是太过于简单了。哲学语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义”,是“意”,是我们的认知本身,物质的本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生命存在的实际需要-可持续发展的实际需要,因此,物质没有那么至高无上,不给它戴上生命的笼头,就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灾难。
站在生命立场,在认知世界思维方面,西方哲学远不如中华哲学:从世界本原上,它远不如中华文化的阴阳,阴阳从宇宙的根本上去思考,生命是宇宙“无中生有”-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逐步演化生成,但不把生命分解为物质;从世界关系上,它远不如中华文化的五行,金木水火土其义不在五种物质的属性,而在世界万物类属联系的动态自稳的复杂关系。阴阳动态,五行联系,衍生万物,此自然世界、社会状态之根本。
中华民族的哲学思维,一开始就以生命自然为归属,站在了珠穆朗玛峰的高度,提出了阴阳五行,确立了“我”之外的世界的基本位序,肯定了生命存在的核心理念“和”,形成了人类行为、群体行为、个人行为的德行规范,包含了宇宙自然、社会秩序、个体存在等等,因此,既便在以找寻物质本原的西方哲学思维统治我们头脑的时代,它的真理之光仍然不时闪烁。在“是什么”思维主导下的人类行为,已经导致生活家园千疮百孔的情况下,反思中华民族的“为什么”确立的行为道德的生命合理性,是生命可持续发展不能忽视的。
生命存在,是哲学之思的本原所在;理论存在,是学科实践思维的本体存在。生命有形但不等于形,不止于形。哲学与医学的基本任务,具有内在相似性,它把凡是能够感知到的外部世界,外在地从运动联系的时空整体存在高度,来思考最基本、最具有普遍性的规律,而医学则将这样的思考落实到具体的生命存在,研究生命行为对于生命存在的时空合理性,这就是中华文化理念的核心。
为什么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都是西方唱主角?为什么环境问题发端于西方世界,而且伴随经济的发展日益严重?为什么我们的物质生活丰富了,学生们的身体素质反而下降了?这与思维模式-“是什么”的追问有没有关系?
西方确实十分厉害,曾经独霸世界,中华大地被他们四分五裂,中华民族被他们蹂躏践踏,这其实反应了西方的文化落后,反应了尚未开化的野蛮掠夺。利欲熏心,“物”梗塞在西方大脑里,使他们看不到生命存在的真正需求,看不到生命发展的根本要义,“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因此,工业化的科学技术、生产能力越来越发达,生活家园却越来越糟糕;微观越来越深入,宏观越来越广袤,离生命真实却越来越远。
“证”概念既然发生于中医学,是在中华文化的摇篮里成长形成的,研究理路当然应当遵循东方思维模式,寻求实现最佳生命状态和最佳生命结局的有效途径。我思则我在,但思在我在,无我在,我思何在?中医思维,说明中医存在,没有中医自然时空的生命理论,中医思维怎能存在?
东方思维模式的路标是什么呢?是人,是人的生命存在。个体生命在自然时空的最佳生存状态和最佳生命结局,是思维“为什么”的事实基础,根据最佳生存状态和最佳生命结局,去寻求医疗行为,乃至人类整体行为的最佳方式。沿着“为什么”的追问逆流而上,中医不断反思生命的“实际存在”,不仅把生活家园看成是自然存在,而且把生命形体也看成是自然存在,要求在遵从自然的前提条件下,根据前人“实际存在”的最佳生存状态和最佳生命结局,分析生命自身的具体作为,以获得实现“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的最佳途径。“形与神俱”是最佳生存状态,“尽终其天年”是最佳生命结局,只有具备最佳生存状态,才可能获得最佳生命结局。
中医经过历史的思考,认为实现健康长寿不外两个方面。一是维护好生命形体,“虚邪贼风,避之有时”避免外界因素损伤机体,“恬淡虚无,真气从之”防止内在过激情志损伤机体,隋杨上善《黄帝内经太素.九气》:“善摄生者,内除喜怒,外避寒暑,故无道夭,遂得长生久视者也。”
二是不破坏生活家园,生活家园外在于生命形体,人们无为才能有为,无为则生活家园得以保持自然状态,生物链、生态环境能够在自我更替中,维持动态平衡,为生命有为-顺应自然、生命活动与外在自然保持同步提供客观的基础。
在“为什么”的理性认知基础上,中医没有将自身的有为,张狂到无所不能的地步,面对自然是顺之应之,面对疾病是因势利导,不仅承认疾病有“难治”、“不治”(多见于《伤寒论》少阴病篇、厥阴病篇,中医发展的临床目的在于不断减少“难治”、“不治”)的客观存在,而且提倡人们行为,维护顺应自然的生命规律。宋代庞安时《伤寒总病论》:“君子春夏养阳,秋冬养阴,顺天地之刚柔也。谓时当温,必将理以凉;时当暑,必将理以冷。凉冷合宜,不可太过,故能扶阴气以养阳气也。时当凉,必得理以温;时当寒,必得理以热。温热合宜,不可太过,故能扶阳气以养阴气也。阴阳俱养,则人气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