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砚|光想想活着这回事就累得半死 2024-04-17 09:01:38 ——我那些奇葩酒坊工系列八年后,小谢来山中找我。打开摩托车上的美团外卖箱,喊:你们点的外卖到了。黄昏的夕阳打在他身上,冲我笑着,笑得有些忐忑,透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三个月前,我在拉萨街头闲逛,这厮忽然窜到跟前,龇牙一笑:嘿,还记得我吗?给你做过酒坊工的小谢啊!望着他:哎呀,是要送我法拉利的那位?他尴尬地笑,哎呀,别提啦!八年未见,也无联系,竟然能在拉萨街头遇见!要知道我并不常常去拉萨的,上次去还是十年前呢。这家伙骑着摩托到处旅行,无所事事晃荡了半年,这里看看,那里望望,说自己迷茫得跟个傻逼一样。临别时我对他说,哪天实在混不下去了,可送份外卖来酒坊,我收留你。 「他速度很快,他用漂移过弯,隐隐约约看到他的背后有四个字 :美团外卖」 小谢是我八年前在彭泽山中酿酒时的酒坊工,一位从富士康出走的杀马特青年。某天从流水线上下来,跟平常下班一样,在门口吃了碗肠粉,却没像平常一样回到属于他的那条拉,而是继续走,从深圳走到江西彭泽,逢人便打听一个叫张小砚的人和她的酒坊。那地方太小了,好几个人都跑来跟我说,有个男的在拼命地找你。一见面,我就很生气地问他,你找我干嘛?他低头盯着脚尖,嘴里嘟嘟哝哝:就是想找到你,我就一直找一直找,我也不知道找到你要干嘛。那你已经找到了,现在可以回去了。回哪?哪来回哪去啊,难道还要我留你吃饭?沉默。吃饭了吗?没。几顿没吃了?沉默。离子烫斜分偏刘海,还染了好几种颜色,乱七八糟像盆杂酱面扣在脑袋上,低腰牛仔裤露出一截内裤,一弯腰就顺势露出屁沟,这审美简直是个灾难,还邋里邋遢,估计好多天没洗澡了。带他去吃饭,一路打量他,揣测其目的。跑这么远路,执拗地寻找一个陌生人,是想干嘛呢?我感到疑惑,是期望获得什么吗?可我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哪。有身份证吗?有。给我看看。老实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我。户籍广西桂林那边某农村,22岁,其他也看不出啥名堂,又还给他。以前关注过富士康13连跳的新闻。问他是不是真的,他点点头。为啥跳楼?他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可能太无聊了吧。吃饱后,小谢的话多了起来,说跳楼会传染,像感冒一样,有人跳楼了,好一阵心里都老想着这个,有时站楼上发呆,也有点想跳。想想活着太累,干啥都累,只有跳楼不累。那你为啥不跳?有点害怕。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这家伙怕死,又嫌弃活,百无聊赖。两手空空,除了一张身份证,啥都没有,手机可能在路上卖掉了。想想我也曾身无分文地走在路上,那时也有陌生人帮助过我。带他去洗了个澡,拣些兄长的旧衣服给他穿。跟他说,不会做事可以教他,但不听话就打死刨坑埋了。就这样,这位来历不明、来意不明的杀马特青年成了我的酒坊工。也许在流水线上工作太久缘故,小谢任何行动都需要指令。那时在见山村租了栋青砖旧瓦屋,一下雨到处漏,举长竹竿四处顶瓦,手忙脚乱,小谢在旁呆呆望着,我说快去拿几只桶过来,他拎了三只桶过来,继续傻站着,都不晓得去接屋漏。有时淘米,随手将筲箕递给他,等我拌完一缸酒麯出来,他依然站在原地捧着筲箕,如捧圣旨。我对他很满意,不必交流思想,因为他不爱思考,也无需照顾情绪问题,真的,与人共处,最累的是情绪安放和尺度,他像个仿真机器人当然也没啥情绪问题。只需像编程一样安排好每天的工作流程,他按部就班地做,绝不多做一分,也不少做一分。既不抱怨,也不邀功,也不擅做聪明。怪不得富士康能做苹果加工商,能把人训练成机器一样准确无碍,这样的人工也太好用了。小谢不看书,不探究灵魂,也绝不仰望星辰,吃饱了就往柴垛旁一蹲,三分钟内就能迅速睡着,仰面朝天,张大着嘴,露出咽喉深处的悬雍垂,很想往他嘴里弹烟灰,几乎遏制不住。还好我的良心制止了我的恶趣味。 「酒坊渐渐成为村里闲汉的集散地」 村里的狗和闲汉都很喜欢我们酒坊,成了它他们的集散地,或卧或站,或叨尾巴转圈,或叨烟喷云吐雾。无论做什么都围观,还对我们干活架势做出评点,尤其傍晚收工后至晚饭前,都涌到我们酒坊看热闹,新闻联播在本村收视率都明显下降了!虽然很碍事,但还要客客气气地,对不起,让一下好嘛。这是各地农村约定成俗的,来到你家受到冷淡,便觉受辱,继而生气,转而就要说我坏话了。那天村里小队长来酒坊巡视,两趟,我都没看出他身份,未能及时递烟倒茶给予应有的尊重,导致小队长内心受到了很大伤害。为惩罚我们的目中无人,把酒坊水管给断了,并在晒谷场发表声明:老子叫她酒酿不成!这下闲汉们可开心了,还虚伪地替我惋惜:哎呀,这下损失很大吧?如果我很惊慌,他们马上就要跑到晒谷场去直播:哎呀呀,他们吓坏了。拍小队长马屁,这事干得漂亮!……完全可以想象。我很生气,但假装一点不生气。那天蒸米拌麯,急需用水,我们互相推诿,都不肯去队长家求情。叫小谢代表酒坊出使队长家,给他磕三个响头,好好地,仔细地看看队长大人,用手机拍张正面高清无码照片回来,等忙完打印出来,跟墙上十大将军们排名不分先后地挂起来,每天上香。他瞪大眼睛,眼神惊恐到炸裂:天哪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啊我会吓尿的好吗!悬赏一百块都不肯出使,他宁愿从溪涧挑水上来淘米。没想到又招惹了隔壁的地头蛇大妈,挑水经过她门前有些泼洒,导致追骂不休。在农村做点事真太难了。这位大妈恶名远扬,跟全村人都吵过架,不论男女,从没输过,是此地绝对的王者。人家牵头牛从门前过,都要追骂三里地:为毛不能绕过她家门口,万一拉屎怎么办?门前水泥路是村道,修路时占了点她家菜园地,经常占道晒东西,自认对这条路拥有私家权力。我在灶前蒸米,小谢挑水淘米,晏师傅拌酒麯,大家都忙扎扎。一下午都听到隔壁大婶在叫骂,硬着头皮不理。但闲汉们唯恐天下不乱,煽风点火,不停传话,还生怕小谢外地人听不懂,给他翻译:大妈说她万一滑到摔跤,就捏爆小谢的卵蛋。小谢顿时一脸蛋疼的表情,冲我撒娇:哎呀小砚姐我还没娶老婆呢好害怕啊。关我屁事!那一刻我只想跟全世界都决裂。洗把脸,歇了会儿,叫小谢去缸里打碗酒。正事干完,准备吵架。古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今有小砚台醉酒骂泼妇。小谢手里端碗酒,肩上扛板凳,跟在我身后。围观闲汉连连追问,莫不是真要跟她吵?哎呀呀,你肯定吵不过她,哈哈哈。谁说吵架要靠嗓门的?趁大妈一长串咒骂停顿换气间隙,向她提了个问题:可晓得我为啥雇你老公看酒坊?她愣了,显然没按她的路数来。然而我不需要她回答:老子每月花三百块雇你老公看酒坊,就是看你这个贼啊!从来此地租房酿酒开始,历数其丑陋行状:卖柴不仅虚报吨数,还趁我一回家就来偷柴,小到连一块五毛钱的灯泡都要偷,客客气气把你当个人,你偏要做贼,可耻!她脏话连篇,她拍屁股乱跳,她赌咒发誓。我稳坐泰山,慢条斯理,有理有据:要不要我放监控录像给你看?还敢赌咒,不怕头顶三尺有神灵么!恐怕你爹妈都在自抽耳光,后悔在世没管教好你,丢脸!大妈且骂且退,我步步跟随,嗓门没她大,必须近距离吵。一起身,小谢就扛起板凳跟随,一停步,他就把板凳摆好。安然坐下,手一伸,他赶紧奉酒——非常有眼力见的吵架助理。从两屋中间马路,退到她家晒谷场,再退已无路可退,一脚门里,一脚门外,骑门槛做最后抵抗。她老公刘老头只得出门来递烟,调停:“算了,算了,你是有文化的人,莫跟她一般见识。”“老刘,你这老婆要管知道吗?邻居都给得罪完啦!”回头对小谢说,去她厨房找找我们的洗锅刷子和勺子。小谢得令而去,拿回战利品,学足球宝贝啦啦队舞姿,高踢腿,撅屁股走台步,高举绕场三周,向围观群众展示,众人哄笑鼓掌。“再惹老子,就用投影仪在村里放你偷东西的视频!”起身回酒坊。小谢扛板凳快步跟上,笑得很开心,大概因为蛋保住了。但我并不开心,怎么说呢,也许内心还是有点骄傲,有种沦落到竟然跟农村大妈吵架的失落心情。无论吵赢吵输都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有时会害怕,害怕自己变成糟糕的人。 桜木の下で Whisper Records - 桜夜の調べ 人就像一条肮脏的河,为了接纳这条河,我必须是海。不记得谁说的,就算鲁迅说的吧。在乡村生活有时觉得孤寂,但又不喜与人闲谈,也无人可对谈。见山村,东南西北皆是山,山水不言却气象万千,人性多鄙,唯有山看不厌。不干活时在田野四处游逛,小谢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不远不近三步之遥,忠心耿耿地扛着我的板凳。我一停下脚步,他立马将板凳摆好。坐在荒野里看风景,直到暮色四起,一言不发。小谢在旁垂手而立,亦一言不发。我们相处甚洽。我不说话是内心戏太纷繁无法言说。他不说话大概也是如此。总觉得每个人内心都是非常复杂的,每个人心里的风景都是难以共享的。有天,向小谢宣布,我已布下一座阵法。这段时间我们以酒坊为中心走了一个八卦阵图,起身指点八方:乾为天,坤为地,巽为风,震为雷,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宣布,我已经把宇宙中万事万物都装进酒坊啦!小谢茫然四顾,然后一脸惊恐地问我:艾玛这是要出啥大事吗?放屁!那为啥啊?因为太无聊了。噢!酿酒结束已是年底,吃完散伙饭,帮他买了回广西车票,还打了些酒给他带回家,原以为就此别过。几小时候后,他又回来了,递给我一只蓝色塑料工具箱,微微笑着:临别礼物哦。努力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脸色灰败得吓人,从没见过一个人几小时之内就瘦了,形神涣散。问干什么去了。他语无伦次:不算什么啦,也不是专门给你的,就随随便便,遇见了,顺手的,大概你会喜欢,不喜欢就扔了吧,也没什么啦……流动献血那个,献200CC送瓶营养快线,400CC送只工具箱,觉得你会喜欢工具箱,要是不喜欢就扔了吧,没关系哦,再见啊小砚。看他走路都要扶墙,气得大吼一声:给老子滚回来!真是个笨蛋啊!我妈知道后也骂了他一顿,真是乱来,你父母晓得不知有多心疼!留他在家将养,炖猪肝汤和老母鸡补身,缓和了几天,脸色才略有恢复。临别时叫他年后不要再去富士康做事,托兄长给他在剧组找了个灯光助理的活,灯光头是朋友,可以带他入行,学点技术总比在流水线上做事好些。那时小谢也说要好好干,努力赚钱,赚钱了要送我一辆法拉利。但这家伙在剧组没干多久就不辞而别,多年杳无音讯。那个工具箱至今还在我家里,一想到这是小谢用鲜血换来的礼物,就不想使用它。扔掉也不合适,毕竟是小谢的血换来的。简直没法。八年后,小谢万水千山送了份外卖来酒坊,顺便留在酒坊帮忙。山里夜晚很安静,只听见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灶火之光红红地映照着,仿佛多年前一样。他聊起当年去找我:有个工友跳楼了,他枕头下有本书,没人要,就拿来看,就是那本《走吧张小砚》。很厚的,那本书,长这么大我只看完过这一本书,天哪太厚了!然后就特别想找到这个人,写这本书的人,想看看写这本书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在微博上搜,一直找一直找,想找到你。怎么说呢,这么热情生活的人,很敬佩吧。我也想热情地活着,可是做不到。有时想振作起来,一个星期必须洗一次澡,但常常做不到,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干干净净不是很舒服吗?舒服。但我不想洗澡。干啥都没劲,看啥都没意思,觉得活着特别累,光是抵抗寻死这个念头就累掉我半条命,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你知道三和大神吗?我跟他们差不多,好多人混到最后把身份证都卖了,我的底线是不能卖身份证,我身份证还在口袋里。这次见面才得知他后来又回了富士康,大概觉得惭愧,不再联系。混剧组要脑子灵活手脚勤快,流水线工作久了,渐渐丧失思考能力,反应迟钝,适应不了。离开了我那条拉,六神无主啊浑身不得劲。这世界太大了太乱了,太没有安全感了!小谢嬉皮笑脸地,没正形的样子。真的,活得特别麻木。有位工友上厕所时跟保安吵了一架,上厕所要全身检查,保安慢吞吞的,他着急就吵了起来。过会,保安走到他身后一刀割喉。大家纷纷抬头望,啊,杀人了,好多血,还在地上抽,但没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工位上前扶一把,发生天大的事手里的活都不能停。拉长喊,看什么看,赶紧干活,不然扣工资!来几个保安把尸体抬出去,马上就有人顶上工位,机器不会停,活还得干哪。除非地球爆炸,否则流水线一刻不能停,大家生是富士康的人,死是富士康的鬼……小谢的叙述不带任何情绪。不知道一个人内心历经了怎样的幻灭,才归于这样麻木无感。见我怔怔地望着他,小谢竟然笑了,说:其实这么多年,一直关注着你,还买了你的酒,想请一个女孩子喝酒,她不搭理我,有点难过,就买辆摩托车上路了,然后我在西藏又遇见你了。特别想结婚,那女孩问我买得起房子吗,这可把我难住了。我不可能买得起房,那得多少钱啊,想想都吓死我了,可是我娃的名字都想好了,生两个,谢天、谢地。但我买不起房子,除了自己一无所有,但我一文不值……迷茫得跟一个傻逼一样啊我!小谢笑嘻嘻地说,眼里却泛起泪花。我转过头去,望向别处。小谢常常自贬,如果对他有所期待,他就断然回绝,对不起,我是个垃圾。人哪会真喜欢这样看待自己呢,不过相当于免责条款,好像降低别人对自己的预期,就能活得轻松一点。如果,一个人能坦诚面对自己,无论是“傻逼”还是“垃圾”都可以坦然地活下去,不用感到惭愧。人间本就没有完美生活,更没有标准化的幸福。生命的经历是各自的因缘,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想对小谢说,无论处于何种境地,人都要看得起自己才行啊。既然将死作为人生退路,还有啥好畏惧的?反正最后谁也不会活着离开。哪怕所有的热情都将石沉大海,也要拼此一命地活,唯有这样努力着,才有可能遇见谢天谢地他妈。但我什么都没说。没人能教另一个人怎么活,他并不是缺少道理,只是缺少力量。 小谢说我们小酒坊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酿酒不卖,现在卖酒,天天好多人来酒坊,有些人还特别不懂事。他看到我累,觉得这样不如以前好。可是,如果不卖酒,就发不出薪水给大家,生活就难以为继啦。做任何事都需要付出忍耐的一面,不,甚至不能叫忍耐,而是必须端端正正,平和对待。不要高估自己,也不可小瞧了自己,能经得起好,也要接得住坏,都坦然受之。仅凭一些碎片就当作现实去评论,都太简化了生活。虽然,对生活这样的庞然巨物,我也常常捉襟见肘,不够勤力,不够聪明,不够圆融……倘若样样都够,那也就不是我了。这那禅师送了我一幅字:山野凋零,提诗于石。将诗从石头上提起来,多么有力量! 赞 (0) 相关推荐 乌镇东栅酒坊 其实这次去乌镇最大的收获是看到了这家酒坊,它就在染坊旁边.当时是冲着染坊去的,到那里一看只是摆着一些染布的用具,还就是院中挂了很多染好布,一看就是展览用的.加之游人很多,一下子就没有了拍摄的欲望.百无 ... 喝高度酒好还是喝低度酒好?酒坊老板娘说出真相 喝高度酒好还是喝低度酒好?酒坊老板娘说出真相 到木兰花乡不一定只看花海,还可以闻闻酒香 最近才知道,原来黄陂还有着"武汉后花园"的说法,比如这个木兰花乡,就因其倾心打造的"乡村游"主题和一年四季都能欣赏到的花海,很受当地百姓及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们欢 ... 江西人最喜欢的白酒代表是哪个? 江西的白酒市场非常封闭,外地品牌很难进入,本地的酒企群雄割据,守着各自的山头.其中代表当属四特酒,作为中国特香型白酒的开创者,四特酒兼具浓香.酱香.清香,一口三香的口感为世人称道.四特酒产自江西省樟树 ... 张小砚|薄酒祭故人 半下昼,山中暴雨骤至,廊下激流澎湃,对岸青山濛濛,被大雨拍散了形,在雨幕中几乎化为乌有.独坐廊下饮酒,想起一位故人,也是因一场山中大雨结识,那时我二十来岁,他高龄九十,机缘巧合,结下忘年之交. 那年, ... 张小砚|瓶中的哥德巴赫 作为有数字障碍症的我,曾经一度数学嗷嗷地好,现在想来都不可思议. 初一班上来了位新数学老师,刚从师范毕业分配到我们乡下中学教书.这老师彪悍壮硕,面貌凶恶,每次他上课,班上就像死了人一样安静.威慑之下, ... 张小砚 | 刚刚那只猫的孩子们 今天,"刚刚"的孩子们满月了. 四月七号,生下幼猫才几个小时的"刚刚"不幸猝死.我们几个酒坊工不得已,手忙脚乱地做起了"奶爸""奶 ... 张小砚|远山出孤月 祖父坐太阳地里补袜子,老花镜断了腿,用皮筋缠绕在耳朵上.我从旁边过,很想弹一下皮筋,这样想着就已经伸手扯了一记,祖父大叫:哎呀! 我也很讨厌自己,家里唯一不讨厌我的人大概只有祖父,他几乎不打我.但我又 ... 张小砚|捡要紧的说 Forest Love The Khac Chi Ensembl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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