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窗

“嘭”、“嘭”、“嘭”。月夜的静谧被敲窗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

“嘭、嘭、嘭”、“嘭嘭”。两长一短后接着是三长两短。像地下党接头暗号？

“谁！”第二次敲窗声再次响起的时候，美玲披衣起身大声喝问。

“是我呀！山青青，水碧碧，高山流水觅知音……”前边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后边像是捏着鼻子唱出来的。

“我咋知道你是你！半夜三更敲人家窗户干啥哩？你说你是想偷人还是想抢人！”美玲简直怒不可遏了。

“咱一不偷人二不抢人，大小也是个乡政府部门干部，难道你就一点儿也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明天你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让我最后一次想你！”这一次的声音，让美玲找到了电视剧里的宦官公公的感觉，但更吓人的是这声音的的确确有几分熟悉。

乡政府部门干部？财政所杨所长？不像。工商所庞所长？不像。信用社姜主任？也不像。反正这家伙没少在卡拉ok歌舞厅里泡，这不都泡出病来了吗？

“好妹子！快开门！良宵一刻值千金。俺有的是钱呢！俺这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你个王八羔子越说越上晃！你有钱是吧？老界岭里边还有人打赤巴脚、没盐吃，你咋不去给他们捐款救灾扶贫呢？赶快给我滚！再不滚老娘要报警了！”

“别、别、别！千万别报警！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咱后会有期！”

窗外恢复了寂静。

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东方红，太阳升……”半夜天，是谁在唱歌？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美玲丈夫的声音，美玲常听他吹嘘他能唱到阿宝的A调，还能唱帕瓦罗蒂的《我的太阳》。

好悬啊！差一点那家伙让这家伙给撞上。撞上会怎么样？那一定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决斗，当然，丈夫一定是一个胜利者！像斯巴达克斯。美玲想起放在枕旁的小说。

“老师啊我回来了！作业批改好了？怎么还没睡？你在等着我回来，千万不要把我来忘怀！”

“咦！你个鳖孙！刚才是你敲窗户是不是？”美玲把这粘乎乎、腻叨叨的声音与刚才敲窗人的声音一比对，如大梦初醒。

“你别说呀！你今天简直太震撼了！”美玲的丈夫就是乡政府“一把手”别乡长，就是那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宛西十三县司令别庭芳第四代世孙，从县里开教育工作会散会后摸黑赶回来，这时刻他再也憋不住刚才的“国内玩笑”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笑得整个屋子驱散了初冬的寒气，笑得抱住老婆不舍得放下。如今世风日下，存在严重的信任危机。通过今天的敲窗，他要给老婆一个重新的评估。

正式上床睡觉前，美玲一本正经地喝住了丈夫的嬉皮笑脸：你个鳖孙成天在外跑，招呼住自己的良心别叫狗给叼吃就行了。你操我心，那才叫腊月罗卜闲（咸）操心。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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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佳欣，汉族，河南省西峡县人，1954年5月29日生，郑州大学中文系毕业，河南伏牛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黄石庵管理局退休干部，报告文学《泉水叮咚》曾获1984年全国青年报刊优秀作品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