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义|看过马拉多纳踢球的人都老了
我是个资深球迷。
我忘不了足球这个王国里的星辰:马拉多纳、罗纳尔多、梅西、C罗、齐达内、巴乔、荷兰三剑客......
记忆最深的是马拉多纳,那个阿根廷的迭戈。
马拉多纳出身于阿根廷的贫民窟,兄弟姐妹好多个居住在狭窄的屋子里,隔离出墙壁的是一块粗布。
在南美,足球可以改变一个贫民的命运,马拉多纳就是一个最辉煌的例子。北美贫民窟的人,靠篮球改变命运,和马拉多纳也是一样的。
马拉多纳是个足球天才,简直是上苍送给阿根廷的一个金色礼物。在阿根廷需要一场战胜英国的胜利,来鼓舞阿根廷马岛失败的沮丧之时,马拉多纳从足球场上迸发出了一个民族的激情。首先是他的上帝之手,把一个球捅进了英国队的球门。接着是一个世纪之球,让阿根廷取得了对英国的胜利。那是68米远的距离,马拉多拉一个人狂奔如飞,五个比马拉多纳高大许多的英国男人,也没有阻挡住马拉多纳进军的步伐。他像一条鳗鱼从几个英国球员中间钻过,从自己的半场一直推进到对方的半场,把球直接捅进了英国队的大门。
阿根廷胜利了,在1986年的世界杯足球赛的场地上。在此之前的1982年,阿根廷在马岛的守卫战里,败于英国的战舰。那场胜利,是阿根廷民族主义的伟大胜利,马拉多纳点燃了阿根廷人民族主义的激情。马拉多纳似乎一夜之间就成了阿根廷的元帅和将军,人们对于他的欢呼,超越了对阿根廷总统就职时的欢呼。
阿根廷人说:马拉多纳,就是阿根廷的一个舰队。
因此,我认识马拉多纳,马拉多纳并不认识我。这就是一个人的岁月,青葱也好,枯黄也好,都需要一个火把点亮自己的青春,点亮自己凡俗的生活。马拉多纳此时出现了,他举着火把穿过大地,走进了我的生活。青年时代的激情来自哪里,或许某些日子就来自马拉多纳的一个进球,一次奔跑,甚至是一个上帝之手。
马拉多纳是个球员,不是个圣人,也不会摆出一个圣人的模样。他到北京,自己骑着三轮车,找回了自己最为本真的位置。可能有人对马拉多纳盛名之后还骑着三轮车这样的举动不屑一顾,但是我最喜欢的就是骑在三轮车上的马拉多纳,如同一个贫民更理解另一个贫民。其实此时的马拉多纳已是黄金满地,已经不是一个贫民窟的那个足球男孩了。
马拉多纳有贫民永远不可能丢失的一面,就是南美记者说的,马拉多纳有混蛋和流氓的一面。谁不混蛋呢?就是那些堂而皇之的人,内心里也住着一个混蛋。何况来自贫民窟里的马拉多纳呢?在这方面,可以说,马拉多纳就是我们的亲兄弟,就是我们隔壁的懵懂男孩而已。他不装扮不做作,不虚假不扭捏,真实真切真情,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混蛋。
马拉多纳死了,看过马拉多纳踢球的人都老了。
有首歌叫《阿根廷我为你哭泣》,今日只能说:马拉多纳我为你哭泣。阿根廷离我很远,马拉多纳离我很近。
阿根廷总统府下半旗为马拉多纳致哀,总统府的窗户上系着一袭黑纱。马拉多纳的棺椁上覆盖着他心爱的10号球衣,阿根廷队球迷面对他们的迭戈哭泣。阿根廷每隔几年都会选出一个总统,但是诞生一个马拉多纳,还需要很多年时间。很多年过去,阿根廷人还会记着一个贫民窟里冒出来的球星马拉多纳。
今日,阿根廷新冠肺炎感染的人数已经达到139万9千人,是世界上超过百万的12个国家之一。马拉多纳此时离世,给予阿根廷的不止是一种怀念,还有些许忧伤。
生命随风而逝,忧伤随风而逝。马拉多纳走了,他的球迷们还活着。不管是以苍老的名义活着,还是以青春的面目活着,都会回想一句话:活着,就是人生最好的奖牌。
凡俗如我者如此,辉煌如马拉多纳者,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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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俊义,河南省西峡县人,生于1955年9月,出版有短篇小说集《蓝淇河,淇河蓝》;长篇小说《民间的别司令》《第七个是灵魂》;散文集《抚摸汉朝》《岑寂的村庄季风》《月亮领着灵魂走》等。长篇小说《第七个是灵魂》获得2013莽原长篇小说奖;诗歌《中国的微笑》获《人民日报》举办的诗歌征文一等奖;散文《伯在黄土里等我》获《北京文学》2015——2016重点优秀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