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205）都是乌合之众

读通鉴（205）都是乌合之众

解读：山东军攻董卓，董卓心里害怕，想要迁都。而山东众军实际上是乌合之众，大家表面上尊袁绍为头，袁绍却并不想真心征讨董卓，大军聚集在一起每天置酒高会。

曹操带了几千人和董卓的军队打了一仗，被击败。其他人除了内斗就是观望。曹操作为一个没有背景的初起之秀为何能在后面三分天下？完全是曹操能力强过袁绍等人吗？从这次征讨董卓开始，袁绍就不断失分了。

孙坚和曹操也有异志，但袁绍表现得最为明显。同时也缺少胆略。

很多时候，两军对垒，你困难，实际上对方也困难，你害怕，对方也害怕，双方不仅是人数的博弈，更多的还是意志力的较量。

两边的都害怕对方，都不敢打，大家都搞假声势，双方退兵，各自维持自己的地盘。

这个阶段，董卓实际占有军事上的优势。

盟军之所以联盟，大多数是因为害怕心虚，或者没有真刀实枪冲战的决心，都想找别人壮自己的胆。

所谓抱团取暖就是一个伪命题，从来不可能真的取到暖，抱团的核心在于，有人能负起主要责任，为所有抱团而来的人担责。否则抱团就是取死之道。

孝献皇帝甲：初平元年庚午，公元190年

春，正月，关东州郡皆起兵以讨董卓，共推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

袁绍自号车骑将军，诸将皆各授官号。袁绍与河内太守王匡屯河内，冀州牧韩馥留邺县，供给其军粮，豫州刺史孔融屯颍川，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张邈弟弟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与曹操俱屯酸枣，后将军袁术屯鲁阳，众各数万。

豪杰大多归心袁绍，唯独鲍信对曹操说："谋不世出，能拨乱反正的人，非君莫属。苟非其人，虽强必毙。君才是天之所启！"

辛亥，赦天下。

癸酉，董卓派郎中令李儒鸩杀弘农王刘辩。

董卓商议大发兵以讨山东。尚书郑泰说："天下政在德，不在人多。"

董卓不悦说："如卿此言，兵为无用邪！"

郑泰说："非谓其然也，以为山东不足加大兵。明公出自西州，少为将帅，闲习军事。袁本初公卿子弟，从小生活在京师，张孟卓东平的一个长者，坐不窥堂，孔公绪清谈高论，嘘枯吹生。并无军旅之才，临锋决敌，非公之俦。何况王爵不加，尊卑无序，若恃众怙力，将各棋峙以观成败，不肯同心共胆，众心齐共进退。而且山东承平日久，民不习战；关西顷遭羌寇，妇女皆能挟弓而斗，天下所畏惧的，无若并、凉之人与羌、胡职业军人；而明公拥之以为爪牙，譬犹驱虎兕以赴犬羊，鼓烈风以扫枯叶，谁敢抵御！无事征兵以惊天下，使患役之民相聚为非，弃德恃众，自亏威重。"董卓于是大喜。

董卓因为山东兵盛，想要迁都以避之，公卿皆不想听从而莫敢言。董卓表河南尹朱俊为太仆以为自己的副职，使者召拜，朱俊推辞，不肯接受，借机说："国家西迁，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东之衅，臣不知哪里可行。"

使者说："召君受拜而君拒之，不问迁都之事而君陈述这件事，为什么？"

朱俊说："副相国，非臣所堪任；迁都这样的大计，这事是当前最紧急的。辞所不堪，言其所急，臣不是应该这样的吗。"于是停止不以朱俊为副。

董卓大会公卿商议，说："高祖建都关中，十有一世，光武建宫洛阳，于今亦十一世矣。案《石包谶》，宜迁都长安，以应天人之意。"百官皆默然。

司徒杨彪说："移都改制，天下大事，故盘庚迁亳，殷民胥怨。过去关中遭王莽残破，所以光武帝改而建都洛邑，历年已久，百姓安乐。如今无故捐弃宗庙，毁弃园陵，恐百姓惊动，必有糜沸之乱。《石包谶》，妖邪之书，岂可信用！"

董卓说："关中肥饶，过去秦国得并吞六国。而且陇石材木自出，杜陵有武帝陶灶，并功营之，可使一朝而办。百姓何足与议！若有前却，我以大兵驱之，可令他们下到沧海里。"

杨彪说："天下动之至易，安之甚难，惟明公多考虑！"

董卓变了脸色说："公想阻止国家大计！"

太尉黄琬说："此国之大事，杨公之言得无可思？"董卓不答。司空荀爽见董卓意壮，恐害杨彪等人，因从容进言："相国岂乐此邪！山东兵起，非一日可禁，故当迁都以图之，此秦、汉之势也。"董卓心意小解。黄琬退，又为驳议。二月，乙亥，董卓以灾异奏免黄琬、杨彪等人，以光禄勋赵谦为太尉，太仆王允为司徒，城门校尉伍琼、督军校尉周毖固谏迁都，董卓大怒说："董卓初入朝，二君劝用善士，故董卓相从。而诸君到官，举兵相图，这件事就是二君出卖董卓，董卓何用相负！"庚辰，收伍琼、周毖，斩之。

杨彪、黄琬恐惧，到董卓门上谢罪，董卓亦悔杀伍琼、周毖，于是复表杨彪、黄琬为光禄大夫。（两个无志气的人，尸位素餐）

董卓征京兆尹盖勋为议郎，这时左将军皇甫嵩将兵三万屯扶风。盖勋秘密与皇甫嵩商议讨伐董卓。正好董卓也征皇甫嵩为城门校尉，皇甫嵩长史梁衍劝皇甫嵩说："董卓寇掠京邑，废立从自己心意，如今征召将军，大则危祸，小则困辱。不如乘董卓在洛阳，天子西来长安，以将军之众迎接至尊，奉令讨逆，征兵群帅，袁氏逼其东，将军迫其西，此可擒贼！"皇甫嵩不听从，于是就征。

盖勋以自己的兵众弱小不能独立，也还京师。董卓以盖勋为直骑校尉。

注：皇甫嵩、盖勋两人注重虚名，没有担当，导致董卓一次次危乱邦国，给袁绍等人有机可乘。

河南尹朱俊为董卓陈军事，董卓折朱俊说："我百战百胜，决之于心，卿勿妄说，且污我刀！"

盖勋曰："过去武丁之明，犹求箴谏，况如卿者，而欲杜人之口么！"董卓于是谢之。

董卓遣军至阳城，赶上民众会于社下，全部就地斩杀，驾其车重，载其妇女，以头系车辕，歌呼还洛阳，说攻贼大获。董卓焚烧其头，将妇女分给甲兵为婢妾。

丁亥，车驾西迁。董卓收诸富室，以罪恶诛杀，没入其财物，死者不可胜计。全部驱赶迁徒其余民众数百万口于长安。步骑驱蹙，更相蹈藉，饥饿寇掠，积尸盈路。董卓自留屯毕圭苑中，全部烧宫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室屋荡尽，无一只鸡犬。又命吕布发诸皇帝陵及公卿以下冢墓，收其珍宝。董卓抓获山东兵，以猪膏涂布十余匹，用缠其身，然后烧之，先从足起。

三月，乙巳，车驾入长安，居京兆府舍，后才稍微修葺宫室而居住。这时董卓未至，朝政大小皆委之王允。王允外相弥缝，内谋王室，甚有大臣之度，自天子及朝中皆倚王允。王允屈意奉承董卓，董卓亦雅信他。

董卓以袁绍的原因，戊午，杀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及其家尺口以上五十余人。

注：袁家死得不冤。

初，荆州刺史王睿，与长沙太守孙坚共击零、桂贼，因为孙坚是武官，说话颇被轻视。等州郡举兵讨董卓，王睿与孙坚亦皆起兵。王睿一向与武陵太守曹寅不相和，扬言当先杀曹寅。曹寅惧怕，诈作按行使者檄移孙坚，数落王睿罪过，下令收捕，行刑讫，以状上。孙坚承檄，即勒兵袭王睿。王睿闻兵至，登楼望之，遣人问："欲何为？"

孙坚前部回答说："兵久战劳苦，想要到使君这里求资财。"

王睿见孙坚惊奇说："兵自求赏，孙府君何以在其中？"

孙坚说："被使者发檄文诛君！"

王睿说："我何罪？"

孙坚说："坐无所知！"

王睿穷迫，刮金饮之而死。孙坚前至南阳，兵众已达数万人。南阳太守张咨不肯给军粮，孙坚诱而斩杀；郡中震栗，无求不获。前到鲁阳，与袁术合兵。袁术于是得据南阳。上表孙坚行破虏将军，领预州刺史。

注：孙坚在军中建功颇多，而他这一路收拢豪杰，同时将天下形势摸了个底。他杀王睿是试探了天下的人心，这些行动又同时激励他做出更大的行动。

朝廷下诏以北军中候刘表为荆州刺史。

这时寇贼纵横，道路梗塞，刘表单马入宜城，请南郡名士蒯良、蒯越与之相谋说："如今江南宗贼甚盛，各拥众不附，若袁术借机，祸必至矣。我想征兵，恐不能集，其策焉出？"

蒯良说："众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义不足也。苟仁义之道行，百姓归之如水之趣下，何患征兵之不集乎？"

蒯越说："袁术骄而无谋，宗贼帅多贪暴，为部下所患，若使人示之以利，必以众来。使君诛其无道，抚而用之，一州之人有乐存之心，闻君威德，必襁负而至矣。兵集众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可传檄而定。公路虽至，无能为也。"

刘表说："好！"于是使蒯越诱宗贼帅，至者五十五人，皆斩之而取其众。于是徙治襄阳，镇抚郡县，江南全部平定。

注：刘表没有光武帝的野心，没有抓紧招贤纳才，在某种意义上不如曹操、孙坚等人对大势的判断更加清晰，刘表自己没有进一步发展，也拱手让其他人多了机会。

董卓在洛阳，袁绍等诸军皆畏其强，莫敢先进。曹操说："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诸君何疑！向使董卓倚王室，据旧京，东向以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为患。如今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于是引兵西进，将据成皋，张邈遣将卫兹分兵追随。进至荥阳汴水，遇到董卓的将领玄菟人徐荣，两军大战，曹操兵败，为流矢所中，所乘的马也被创。堂弟曹洪以自己的马让与曹操，曹操不受。曹洪说："天下可无曹洪，不可无君！"

于是步行跟从曹操，乘夜逃遁而去。徐荣见曹操所带的兵少，依然力战尽日，认为酸枣未易攻取，亦引兵还。曹操到酸枣，诸军十余万，日日置酒高会，不图进取，曹操责让之，并为大家献策说："诸君能听吾计，使渤海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太谷，全制其险，使袁将军率南阳之军驻军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高垒深壁，不与战，也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时而定。如今兵以义动，持疑不进，失天下望，私下为诸君羞耻！"张邈等人不能用。

注：这些人都是些纸上谈兵之辈，愚蠢而无能，所以曹操之后就看不起这些人，与刘备煮酒论英雄时把这些人并不放在眼里。

曹操于是与司马沛国人夏侯惇等到扬州募兵，得千余人，还屯河内。不多久酸枣诸军食尽，众散。

刘岱与桥瑁相恶，刘岱杀桥瑁，任命王肱领东郡太守。

青州刺史焦和亦起兵讨董卓，等诸将西行，不为民众保障，兵始济河，黄巾已入其境。青州一向殷实，甲兵甚盛，焦和每望贼寇奔来就逃，未曾接战、交旗鼓。性好卜筮，信鬼神。入见其人，清谈干云，出观其政，赏罚淆乱，青州于是萧条，全部为丘墟。没有多久，焦和病卒，袁绍任命广陵人臧洪领青州以镇抚当地。

夏，四月，任拿出幽州牧刘虞为太傅，道路壅塞，信命竟不得通。先是，幽州应接荒外，资费甚广，每年都要割青、冀赋税二亿有余才能满足。这时处处断绝，委输不至，而刘虞敝衣绳屦，食无兼肉，务存宽政，劝督农桑，开上谷胡市之利，通渔阳盐铁之饶，民悦年登，谷石三十，青、徐士庶避难归刘虞而来的百余万口，刘虞皆收视温恤，为安立生业，流民皆忘其迁徙。

五月，司空荀爽薨。六月，辛丑，以光禄大夫种拂为司空。拂，邵之父也。

董卓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毋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安集关东，解譬袁绍等。胡毋班、吴修、王瑰至河内，袁绍派王匡全部收捕诛杀。袁术亦杀阴修，惟韩融以名德免死。

董卓废五铢钱，更铸小钱，全部取洛阳及长安铜人、钟虡、飞廉、铜马之属以铸之，由是货贱物贵，谷石至数万钱。

冬，孙坚与官属会饮于鲁阳城东，董卓步骑数万突然至前，孙坚方行酒谈笑，整顿部曲，无得妄动。后骑兵渐多，孙坚慢慢罢坐，导引入城，于是说："刚才孙坚所以不立即起来就走，恐怕兵士相蹈藉，诸君不得入城。"董卓孙坚兵旗严整，不敢进攻而还。

王匡驻屯河阳津，董卓袭击，大破之。

左中郎将蔡邕建议："孝和以下庙号称宗者，皆宜省去，以遵先典。"朝廷采纳。

中郎将徐荣推荐同郡前冀州刺史公孙度于董卓，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公孙度到官，用法诛灭郡中名豪大姓百余家，郡中震栗，于是东伐高句骊，西击乌桓，语所亲吏柳毅、阳仪等说："汉祚将绝，当与诸卿图王耳。"于是分辽东为辽西、中辽郡，各置太守，越海收东莱诸县，置营州刺史。自立为辽东侯、平州牧，立汉二祖庙，承制，郊祀天地，藉田，乘鸾路，设旄头、羽骑。

注：这个阶段出来的人，除了刘氏宗亲，极少还在关心百姓的，刘虞、刘表、刘焉也都只能守着自己的一个小地方。而公孙度一到任就做好了称王称霸的准备，孙坚、曹操是唯一有心与董卓一战的豪杰。

袁家几个为害并不比董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