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Sheqi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 榴玥
原创 | 乡土赊旗（ID：gh_06d145e3125e）
多年来养成一个习惯，一边做家务一边听音乐，当《外婆的澎湖湾》轻缓明快的曲子响起，有关外婆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外婆姓杨，身材也像杨树一样挺拔。她的眼睛大而有神，说话声音洪亮，铿锵有力。脚是半缠半放，穿37码的鞋子，走路有气势。外婆思维严密快捷，善于表达，虽没读过书，但也发挥特长做过一阵子大队干部，以县代表身份参加南阳地区各种会议。工作之余，她跟外公还抚育了四个子女：大舅、母亲、小姨、小舅。孩子多耗费太多精力，生生把外婆从“仕途”上拽了回来，外婆只能全身心居家过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在农忙之余，或者暖暖冬日下，总常见邻居男女老幼围成一群，听外婆指点江山或是播撒生活智慧。外婆勤勉务实，持家有方，埋头苦干的外公外婆白天去地里劳作，晚上点着昏暗的煤油灯，外公纺花，外婆织布，洒满月光的晚上，为了省油就趁着月光干活。在纺花车的“嗡嗡”声里，在“织布机咣当，一天织那三丈”的童谣里，外公外婆用勤劳的双手，纺织出了一家老小不愁穿戴的小天地。外婆自己会裁剪，她会根据需要把白色的棉布染成或红或绿的颜色，一针一线密密缝制，多余的拿到集市上去卖，用以补贴家用。由于外婆的精心打理，母亲她们兄妹四人吃穿上不落于人后。外婆做棉靴也是一绝，戴鼻子眼的老靴头穿在小孩子脚上人见人夸，据说穿了它长大就会有眼色，识眼力见。还有哪家孩子嗓子有炎症，村人都会找“杨姑娘”帮忙，外婆就会把香油罐搬出来，用食指蘸香油摁嗓子去火，疗效立竿见影呢！外婆是个讲究的人，院子里经常打扫的干干净净，床上的用品床单、被罩、枕头套都浆洗的清爽，经常拿出来在院子里翻晒，以备我们入住的不时之需，往往睡在暖融融散发着太阳味道的被窝里，听她讲一个又一个故事，沉沉睡去。到了晚年，外婆视力逐渐下降，看什么都是昏昏沉沉，仍然喜欢拿着笤帚圪蹴着一点一点地挪着扫地呢！外婆热心做月老，经她撮合的十有八九都能成功，且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其中有一个小插曲，有亲戚央外婆去说合一位心仪的姑娘，不料对方说跟小舅有眼缘，于是成就了舅舅舅妈的美好姻缘，他们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如今两个表弟均已成家立业，事业有成，四个孙子女承欢膝下，三世同堂，其乐融融。外婆后来吃斋念佛，若论烧香之虔诚，数量之多，请的各路神像之广，在十里八乡外婆当属第一名，数年来储存了四大瓦缸香灰，院子里有小神庙，敬奉土地爷土地奶，堂屋里的泥巴条几上住满了各路神仙，晚上在那里住，还心生期待，盼望着神仙下凡赠我宝书，再不济教我孙悟空七十二变也可以啊！外婆是个乐天派，在她那里无论多大的事情都是小事，且有决断力。弟弟出生后高烧不退，大家手足无措，叫来外婆处理。外婆一脸的风轻云淡，扯开褥子，把被大家珍而重之层层裹着的弟弟丢在阴凉的羊圈里，有效物理降温把弟弟救了回来。外婆说她不怕蚊子咬，到了夏天的晚上，她拿着扇子给我们驱赶蚊蝇，充分暴露自己身体让蚊子吃饱喝足，她说她把蚊子喂饱之后，我们的小嫩肉就能免受其害，她哪里是不怕咬，分明是对孙子孙女们的拳拳呵护啊！外婆一心向善，乐善好施，那个年代里乞讨要饭的人特别多，外婆就会给TA拿吃的喝的，从不嫌弃，甚至收留他们住在家中。有一个外号“老疯子”的老太太，已经说不清她年纪几何，每当她到外婆村里，向来干净的外婆就给她洗澡洗头发，用密密的篦子给她梳头发，逮矶子和虱子。逢了下雨的天气，她会把仅有的母亲给她买的胶鞋送给别人，惹得母亲嘟囔她数日。我们一帮子表弟表妹们小时候去外婆家，无一例外声称肚子疼头疼，哪哪都疼，不疼也疼，这时候，外婆就会净手焚香，手捧香烛，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高高山上一匹狼，怒气冲冲下山岗，治热治冷就是你，太上、老君，清风入灵去。折叠黄表纸放入烧过的香灰中，请神仙赐药治病，缓缓叩拜，然后慢慢起身，取出黄表纸中“药灰”（形似香灰，很多人曾经质疑其就是香灰），倒入碗中，用开水冲服，之后，外婆会关切的问：好了吗？我们会响亮的回答：好了呀！遂作鸟兽散出去玩了。外婆并不识字，但是记忆力超强，大脑内存量大，装着很多瞎话（故事），印象最深的是熊孩子的故事，说的是不听话馋嘴的孩子，遇到外面马戏团的诱惑，用一块糖或者花喜团做诱饵拐骗孩子，得手后用刚剥下来的热乎乎的熊皮让受骗孩子穿上，跟随马戏团四处表演，其中有个孩子到他们自己村庄表演时，看到他的妈妈，顿时泪流满面，失踪孩子的母亲有心电感应，感觉似曾相识，才把他解救出来，但是熊皮已经牢牢粘在身上，不能去掉了。这个可怕的故事使人不寒而栗，所以陌生人给我们吃的，决是不肯接的，生怕遇到马戏团的骗子，从而成了熊孩子。外婆还会说很多顺口溜，到现在我们包饺子吃的时候，母亲和我还会背诵外婆教的歌谣：扁食包哩完整整，下到锅里热腾腾，金娃盛，银娃端，端到院里敬老天，老天敬哩棒喜欢，一年四季保平安。农闲时节，母亲去远在外地工作的父亲那里探亲，外公外婆便来我家小住，我和弟弟都在外求学，只有奶奶在家，这仨老人去田间地头转转看看，回来后烧锅做饭，配合默契，倒也惬意。彼时农村人改善生活，标志之一就是可以吃白糖，那一天做好鸡蛋面疙瘩，外婆抓了一大把放入各自的碗里，但是没有一丝丝的甜味，等到母亲回来，言及此事，方知那所谓的白糖是母亲买来农田施肥用的尿素，仨老人居然都安然无恙，幸甚幸甚！外婆比奶奶大一岁，但是两人信仰不同，奶奶信奉基督教，每天晚上奶奶会面对墙壁跪在床边，喃喃祷告上帝；外婆则是焚香敬祝上苍，两人的终极目的都是希望风调雨顺，家人平安！我那时就想，上帝（神仙）累不累啊，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情都得管？外婆她俩也曾经试图说服彼此从而“挽救”对方，最终大家还是各安其事，和平共处。外公去世后，外婆经常居住我家，她和奶奶两个分坐在大门两侧，手拿芭蕉扇，夏季的凉风吹动她们花白相间的头发，蝉儿在树上高一声低一声的鸣叫，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家长里短，在岁月深处打捞着芳华。我那胖乎乎的儿子摇摇晃晃地跑到两个太婆婆跟前，小手紧紧攥着棒棒糖，这边走走，让太婆婆抿一口；那边停停，让太婆婆尝一下......能让我聊以慰籍的是在外婆晚年，常买给她爱吃的各种零食，蛋糕、葡萄糖等，虽不及她疼爱我的万分之一，但也算是尽了一点点孝心了吧？外婆一生以善为本，在她心灵的田野上，盛开着永不凋谢的善良之花，那是世间最亮丽最馥郁的花，生生世世芬芳在后世子孙的灵魂深处。榴玥，社旗县大冯营镇人。喜爱文学，平和自然。文苑撷英，阳光真诚。乡土赊旗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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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 | 赵华胜
总顾问 | 王学章 王书义 梁铜勋 刘永科
特约作者 | 晓辉 丽萍 尚钞 春雨 松克
特约美编 | 青冬
（所有排名不分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