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未满
这朝霞未尽之际,我已即将要赶到目的地,虽然一路波折颇多,但总算是到了的。一整个清晨,我都在不断地对昨夜杂乱的梦进行梳理,它很有趣,越是有趣,清晨的我醒来后就越疲惫。
博尔赫斯因为妻子不做梦而与之愤而离婚,这一则轶事令我总不断地想起。一个作者总是相对生活指手画脚,但身边大多数的人都教他唯唯诺诺地去生活。这则矛盾便是《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那老头为了卫生间的“香皂”而与老婆子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冷战。所以,一整个早晨,我都在试图叫醒那个总爱说等待的自我。也就是在昨夜以及前夜以及很多个前夜里,学生时代因为那大堆的作业而晚睡的理由如今竟然找不到一个能令自己失眠的理由了。
于是,我对母亲说:“我们学校有人自杀又自杀了?”
“那与你不睡觉有什么关系?”
“看到他们死,就好像自己死了一样。”
“任何时候,只要活着,什么坎儿不能被时间冲淡呢?你总会忘记的。”
这个小段落我编的如此生硬。母亲是我的母亲,但那个人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她曾说过:“看到别人死了就好像是自己死了一样。”但她从未与她的母亲有过类似的对话。我想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之前林肯乐队的主唱突然自杀,生前也依然会露出愉快的笑容与妻子和孩子在沙滩上玩乐。但就像加缪在《西西弗斯的神话》中说的:“就是亲朋无意间的一句话,第二天他就开枪和投水了。”毫无征兆的黯然神伤令我异常恐惧,有时甚至……
所以,我还在想令我颤抖的原因,母亲还在催,时间早已经过了凌晨了,而我还在想一个理由,像一个人陌生人未敲门就推开了自己的卧室一样,这是禁地,但却可以令什么神魔鬼怪都能闯入。我的心里防线也太低了。
有很多时候,你所希望的总在失落着。面对周遭恼人的人际,你尝试表达你那陌生的友谊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得到了曾经强烈希望的东西――竟然是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上,竟然是在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路口,竟然是在跟你毫无关系的一个立场里的人口里。如此,就是天大的悲哀了。
那人际是你不得不去的,而这份希望确实我求之不得的。却在一个恼人的十字路口相交织在一起,这份悲哀也只有自己懂得。
之前我也在写散文,总想引经据典的,总想告诉这个世界我的立场与态度,后来我才很缓慢地发现,你的立场你的态度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恰恰是你最鄙夷的:你的逻辑。
也就是你的先后次序,这对于一个常在分岔的花园里行走的作家来说,逻辑有时候是致命的硬伤。它要求你先左后右,先一后二,它勒令你要有顺序。但这正是我时常鄙夷的,前因后果是这个世界需要的,你必须应该知道你的为什么?但有时候这点为什么却那么的荒唐。
正因如此,我提出了一个伪问题:“如果我不爱你,你会爱我吗?”我特意在这个句子里加了个“会”字,之前我是去掉的。在一个伪问题里加上主观的词汇,它的本意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你可以清晰地看到,我只是在表达,并未关心到这言语之间的逻辑。我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一个人或者说一个对生活总要艺术化的人对于自己的表达方式来说总是失败的吧。因为生活在平淡的外表下总是隐匿着不为人知的污垢。欢喜的表达方式总是我鄙夷的,可这该抱怨吗?
勇气在紧张的情绪之后泄气,这使我懊恼,几番自我安慰过后,情绪没了,就剩紧张了。朋友说我用故意的理性遮掩着我的幼稚。我说:“并不是,只是幼稚而已。”
我曾经觉得匮乏无力的事情现如今依然如此。一次次的独自远行带来的只能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我无法更多的解释我自己的孤独,我在夜深人静之时也在恨,深深的恨。在自我选择之后,我恨我自己的选择。但这并不是最佳的方案。因此对那个问题,我有我自己的标准答案:“会的,一定会的。”我的回答必须要如此肯定才行,要矫正我过往拖泥带水的思恋。
因为只有回答“会”的时候,我的语意重心才会放在我问句的后半段。在岁月的磨洗里,前半个句子就会被风沙抹掉,只留下了后半句:“你会爱我吗?”而之前的前置心理已经无人知晓,想想你父母为之别扭的婚姻,它不能更多的体现了。否则它一旦成了真问题,所有的悲剧便会迎面而来。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逃不掉,等不了,来不及,忘不掉。
年华那么容易逝去,青春里尽是妄自的尊严在强硬的高冷着。我无法言说这之中的苦与乐,我也错过了许多的欢与喜。那动情后相知相守的一辈子终究抵不过岁月沧桑,我们认不清,懂不了,看不透,想不破。固执、执拗,白酒加果汁,味道清幽但依然会醉生梦死。究竟我错在哪里了呢――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我肆意地想请求有人能原谅并拥抱我,但也太长,梦太深。一觉醒来,须发皆白,青梅竹马已成过往。我怨恨的终将随着青春的遗恨被埋葬,我羡慕的也终将老去或者死亡。那时那刻,正如此时此刻:
朝霞未满,热水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