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证了许多自我否定
画作者:Edward Hopper
这浩瀚的星空,虽然没有星,但我知道这灰色背后的力量,它们瞬间使我纷乱不已。它本该是美好的象征的。它静静地睡在那里,而我焦躁的要死。即使如此寂静的深夜,这焦虑也不曾远离我片刻。很明显,我否定了这夜晚。
我活在了自己给自己设置的所谓仪式与象征里,无法自拔也无所适从。清晨在路上,游离思考的我被一个塑料袋吓得半死。愤怒的我把这个塑料袋撕碎了。也就是在此时此刻,我的愤怒荡漾成了江河,而我并不清楚我到底在愤怒什么。可怜的安全感与荒诞的周遭总将我困在一边,勒令我成为一个旁观者。很明显,我否定了参与。
我屡次重复这样的一个场景。我走进一个嘈杂的小餐馆。事实上,这已经是我多年来常去的地方了。这里纷乱的使我也在愤怒。我只是堕在自己的世界里,任由自己无端的哭泣。
我清晰地知道,没有人想了解你的悲伤,他们只是好奇你怎么悲伤。没有人想悼念你的死亡,他们只是好奇你如何死亡。没有人想了解你的结局,他们通过结局总想看到一个跌宕诡异的过程。人最卑贱的部分,在这些方面淋漓尽致,我不可避免,我也好奇,因此,我是卑贱的,这并不是例外。我否定了崇高带给我的半点意义。
只是,当有人说我是例外的时候,我忽然会感激涕零,以为自己遇到了上帝。后来,这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
我总是在试图梳理出自我的因果关系。我总是企图在这因果关系上增加些被称为意义的筹码。我总是在这筹码变得异常繁重时才猛然发现,我疲惫不堪却强打精神说着虚伪的笑话,企图偶然的听众能破解出这期间的密码。他们只是笑啊笑。可我没觉得这真是一个笑话啊。
强迫自己唤起快感。强迫自己唤起激情。强迫自己的强迫。直到筋疲力尽,我执意否定这因果循环。
我否定的过于迅速,以至于整间房子能听见自己的回音。周围漆黑一片,加剧了些许感情色彩,一丝划过眼角的落寞与不屑一顾的坚持。
请给我一整个夜的拥抱。我睁着清醒的眼睛,无力地听着钟表的指针在飘。无论你多么快乐地走了很远,你终于在这一刻孤寂如雪。有时我会因此而愤怒,有时我会因此而同情。究竟这愤怒和同情谁先谁后。我望见了美好,在垂死的时光里,我发现了愤怒与同情是并存并时的。到底要将这虚伪的表演僵持到什么时候。我清晰地望见每一个人故意喧闹的勉强。我否定了这表演,无论它有多么精致。
我疏离的久了,相遇是件尴尬的事。不知道如何带出第一句话,只是傻笑与发呆。这该算作是怎样的呢?我必须写点什么,不断地写,直到我能铺成一桥,跨过湍流的河水,跳跃到彼岸。由于这工程耗时巨大,对岸的人已经离开了。我应该否定等待与努力之间的悖论的。但是我没有。
《方思琪的初恋乐园》作者林奕含
年轻的林奕含的死,一个美丽的女孩儿。这只证明了一件事:文学从来就是巧言令色的。其实,文字就是语言的变体,而语言是模糊的。所以什么时候都一个样。它是虚构,是谎言,是欺骗。在以文学为信仰的最初建构中,它迟早会崩塌,成为废墟。她的小说完成了。她心中某种仪式已经做完。很多作家都如此说过:“我没有自杀的原因是我的小说还没写完。”林奕含的小说写完了,她选择了自杀。她的死留给这个世界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迷糊感。她隐匿了自己最底层的想法,我肯定这一点。
如果宝塔有9曾,她与最底下一层一起自杀了。她的小说表现了中间的七层。最顶端一层就是她视频采访时质问的那句话:我们不是学文学的,而是文学辜负了我?我早该否定文学的神圣的。但我一直在等它回心转意。
我总有一种焦急的心态。我急切地希望探查些什么,去确证,然后就让我放弃这该死的期待。“没有什么是你等不到的,只要你愿意等。”这是马尔克斯《霍乱》的主题。但如果那个医生没有偶然地死亡呢?这其实是一个世纪的错觉,马尔克斯总在强调这个。爱情是一种错觉。当其中恐惧感与日俱增的时候,或许这爱情也就达到了峰值。而我迟迟没有否定这种错觉,这源自于我的偏见。
文学在面对生活的时候,它表现得总像个低能儿,口吃,癫痫病一类的角色。它突然失语而又想极力表现自己的样子总是令人发笑。文学其实就是一个偏执的孤独症患者。这一点无需我的否定。
有朋友说我围困在了自己的幻想里了。我犹豫片刻后承认了。越是深夜,我越是清醒。我强迫自己看一些无聊的喜剧,笑过之后,夜静的我能听见月亮的呼吸。我不断地自证我身上一些难以忍受的部分,又欣喜着我自证的过程。总的来说,像是一场漫长的小雨一样,弥漫到天荒地老。
有很长一段时间,很长很长的。我以为在不同的城市与街角偶遇后的拥抱是异常浪漫的期待。但真正等到这一刻时,漫长的路途早已经将我的激情消耗殆尽。路上所有的男人都物色着下一个难以忍受的寂寥的深夜里那深情款款。所有女人的低眉颔首,眼神在迷离,性情在荡漾的悬崖。我清晰地知道这是一个号称浪漫的地方。但当我身处其中时,我本该肆无忌惮地享受这样的旅途。但我没有。就在一对情侣突然的争执的旁观里,我目睹了我内心深沉的梦开始坠落。我不相信了,这是最终的答案。
如无必要,我也懒得自证些其他什么无聊而颇具伟大的意义。否定,其实就是一次偶然的恶心。年轻的萨特已经为此写了一本日记了。后来很多人都在续写着这本日记。到目前为止,这恶心太巨大,已经无药遏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