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子】我和我的菜地（1）
我们租种的一号地就在这一片正在开垦的土地之中
我和我的菜地（1）
我在民乐村租种的第一块菜地，只有25平方，两垄地又短又窄，小得很。然而就是这么咪咪小的一块地，它却是我2020年改变生活的开始。
2020年6月初，因为疫情的影响，高考推迟到一个月以后举行，这让身为高三教师的我紧绷了很久的神经得以稍稍的舒缓。然而，我家吴老师似乎见不得我做人太轻松，总要找点事儿给我做。她跟我说：对面楼的好邻居麦兜告诉她的，有一帮朋友四五月份就在天都城外的民乐村租地种菜，搞得热火朝天。
麦兜是我们搬来星桥后接触最多的邻居，她是个信息灵通又热心快肠的人。她在邻里之间建了一个新鲜蔬果分享群，这一年多来我们家没少吃过她提供的鲜甜美味的蔬菜瓜果。天都城外有人租地种菜，麦兜自然也在其中。
2020年的6月，很多行业还在疫情的影响下没有开工，在家蛰居已久的人们早就伸长了脖子盼着出门活动活动筋骨了。天都城近几年人口剧增，尤其需要一个释放能量的出口——就在家门口租块地，种点小菜，既能释放几个月憋闷在家而淤积很久的负能量，还能在食用物资供给紧张的时候，自己动手解决餐桌上的系列小问题，当然大受欢迎。
我是四月就上班的，对于久久等不到复工信息的人们可以找个地方种种菜，表示认可。
可是我家吴老师跟我的思路不在一个调上。
有一天她试探着问我：要不跟麦兜说说，叫她帮我们找一块地来种种菜？！我不假思索断然否决：不可以！
想起我人生的前二十多年，就是在农村的泥土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见过农村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哈哈的日子，知道父母亲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读书考学跳出农门的苦衷——你叫我一个好不容易从农村混到城里的人，又回到田地里抡起锄头扒土翻地，好说不好听吧？！叫我老家人知道我兜兜转转多少年，还是在城里种地，他们会不会在私下里议论：你看那谁谁谁家的儿子，号称是在城里有工作、有房子、娶了妻生了子，混成了人模狗样的城里人，哪里有啊，只不过是换个地方修地球去了！
吴老师说：很便宜的，一平方地租种一年，租金才五块钱！
这是钱的事儿吗？这是脸面上的事！我可不要做什么租地种菜的事！吴老师嘟囔道：你一个拿工资吃饭的普通人，你有多大的排场？还端什么架子？还撑什么面子？面子能当钱花？面子能当饭吃？面子能兑换出来过日子的柴米油盐？......
那天下班麦兜在租地的地方发来了定位：天都城南民乐加油站。这个加油站我有印象：几年前曾在爵士苑看房，站在18楼的窗口往下观察，看到了一所新建的小学，离小学不远又看到了加油站——当时就是因为加油站离住宅区太近我才没选爵士苑的房子。
跟着导航到了民乐加油站附近，与加油站同侧，一端是新建的公交总站，一端是望不到头的各式大货车停在村口；另一边就是爵士苑。往前是天都路出去，往后是被地铁工地围起来的小铁塔。但是导航提示已经到了麦兜发的菜地所在定位。菜地呢？？？吴老师又是语音又是文字又是视频反复跟麦兜确认，车子就是到不了菜地。在天都路、留月街、天星街兜兜转转几个来回，时间就晃悠过去了，趁兴而来的吴老师也有些倦怠了，给麦兜发微信说：今天时间不早了，改天再来吧。
改天。就改到了次日，周六。
一个老早，麦兜就很负责任地联系我们，由她带路，直接去民乐村菜地。麦兜的小电驴在前，我们在后，从东港路、星都路、天鹤路、欢东路、场环路、天星街一路到底，就到了一片开阔的田园：割草皮的、翻土地的、栽瓜种豆的，一派忙碌的景象。
过了一座小桥，折过一座简易的垃圾处理站，再前行一二百米，就到了一处介乎草皮和菜园之间的空地：昨天麦兜就是在这里发的定位，这里往前不到一百米，就可以看见民乐加油站的后院墙！这里有一千来平方的新地，按100平方为单位已经划为十等份了。靠近路边的一号地就是麦兜和另一菜友共租的。她把工具往一号地里一扔，就领着我们径直走到七号地，跟租下了七号地的Y帅哥打招呼：Y哥，我的邻居想从你地里转租50平方，昨天说好的，今天人来了！
不巧的是，情况有变。大概昨天下午我们没到场及时完成转租，错过了机会。因为晚上Y帅哥的父亲老Y通知他：100平方自己种种绰绰有余，不必转出一半去了！
我本来就没有租地种菜的打算，是我家吴老师硬拽我来的。听说Y家的七号地不转租了，我心中窃喜，希望吴老师能够知难而退。没想到麦兜在和Y帅哥的交流中，得知租种6号地的菜友小Z另外还有50平方，这边的50平方可能精力不济，照顾不过来。麦兜真是急性子，马上在手机里联系了小Z，三下五除二，很麻利地从小Z的六号地里给我家吴老师掰了一半的面积下来！
我们出门时，还是两个素人；转眼之间，我们就要转换成菜农的身份了。可是我们连锄头这些基本的农具都没有。25平方的土地就在眼前，总不能用手抠吧？！麦兜说：要用什么工具，直接去我家一号地里拿。一旁七号地里专心铲地一直没吭声的老Y也发声了：他家的工具也可以用。他看我们新来乍到不知道租地公约，就告诉我们哪里是公用通道，哪里可以起沟，用什么翻土，用什么碎土，地中间怎么起垄......
面对麦兜和老Y的热情，我并不急着回应，因为我还没想好要不要种这25平方土地。
吴老师似乎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浑身散发出一股主人翁的豪迈气概，二话不说，直接拿了麦兜家的锄头，撸起袖子甩开膀子抡起锄头就要开始挖地！我家吴老师在单位里也算半个体育人，乒乓球、羽毛球、嗒嗒球、地掷球、气排球打起来都虎虎生风的，干点体力活儿应该不成问题。可是我分明看见那柄锄头在她手里就不听使唤了。明明看着她抡起的锄头，在半空中画出了一道柔和的弧线，锄头尖落到地上，却没有咬开板结的地面，只是脑袋一歪，它就侧翻了。再看吴老师，虎口震得发麻了，在那里龇牙咧嘴。我趁机打击她：就你这把式，还想租地种菜？还是算了吧。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是觉得自己行，那你来挖给我看看！
我家吴老师这真是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别忘了进城之前我可是农村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什么体力活儿没干过！抡锄头、挖土、松地，这么小儿科的事情难得住我？我从旁边老Y家地里借来铁锹，一脚踩下去，撕开一大块土，连续几锹，一个平方的土地在我家地下就翻了个底朝天。又从吴老师手上缴了锄头，对着刚刚翻出来的土坷垃，鸡啄米一般斜切下去，大土块变成了散土。
站在一旁的吴老师看得一愣一愣的：哟哟哟，这架势，简直就是老农民附体了！我懒得理她，用后背对着她说：我们从农村里出来的，这点活儿谁个不会呀？吴老师却振振有词：我就不会。我反唇相讥：你个从出生就吃商品粮长大的人，对地里的活儿一窍不通，还敢租地种菜？吴老师也不嫌臊得慌：不是有你吗？你会翻地，你见识过种菜，我才有底气租地呀！再说了，周围那么多菜友都肯零起步学种菜，你比他们总强一点吧！
原来吴老师在这里挖了个坑，等着我往里跳！我也没有那么傻，明知道是坑还往里跳呀——我自有挡箭牌：别忘了我还一个班的学生，还有一个月的考前冲刺呐！吴老师不跟我针锋相对，她这样说：这块地是我租的，当然是我来种啊，你呢，发挥发挥长处，抽一点点时间来帮我把这地翻了土碎了就行；绝不耽误你的工作。
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没有继续较真的必要了。
第一块地的栽种从辣椒苗、茄子苗开始
抢在梅雨季节到来之前的那几天，借着下班后的点滴空隙时间，我把那25平方地给翻完了，整理出了两垄地。好邻居麦兜又给了吴老师介绍了同一片园子里的菜友小芳，有她们推介和指导，吴老师很快就在这25平方的地里栽上了茄子苗、辣椒苗、黄瓜秧、丝瓜秧；隔壁菜园子里有菜友正在换季，吃不动的苋菜给了我们一大捧，吴老师还把他们的苋菜根移栽了部分到自己的地里；自己家里吃不完的芋艿，还有同事家里拿来的的番薯，一并埋进了地里；吴老师意犹未尽，还从单位边上的生资公司买了不少蔬菜种子，拿到地里的时候，发现25方土地那么小，没有地方撒种子了......
每天下班，我都开车送吴老师去地里看她栽的苗有没有成活，撒的种有没有出芽。为了便于清理地沟的碎土，我从生资公司买了一把刮子锄头；为了随时给菜地松土，我又从网上添购了三齿和两齿的耙锄各一把。我把这些工具拿到地里用的时候，都挺好的；吴老师试用了一下，偏说不称手。她说：你给我买那种庭院式的栽花种草工具吧，这些大笨家伙只有你能用！
我心里想：不是说你租的地，你来种吗？这些都是我是买给你用的，怎么变成我用了？好男不跟女斗，买都买了，总不能扔了吧。然后再按她的要求，添了几样小巧一点的栽菜除草工具。
六月中旬，梅雨季准时报到，雨还挺大。那天夜里，听着窗外雨打玻璃的声音，我觉得吴老师租的那块地可能会被水泡。果然，菜友群里有人发来图片，由于地势太平，出水口又来不及排水，整个一千多平方的地里大部分的地沟都积着水了！次日早晨，雨水稍稍收敛了一点，我载着吴老师赶到地里，看到的果然是一片泽国......
（未完待续）
梅雨初始，一号地就出现了排水的危机......
“菜园子”是我在公众号新开的一个栏目，会不定期更新，记录我和我的菜友们在杭州郊区翻土种地的零星生活。请多留意，请多关注！老人家曾说过：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你们会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