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之殇――寻找峡阳镇不一样的印象

一、白舸争流,千贾云集

      “细仔,避离开!细仔,避离开!”长满络腮胡子身材壮硕的土铳手,一边大声驱开挤到跟前的小孩,一边用香火点燃一字儿排在鳌洲鸡公岩上的三把巨型土铳。
         “嘭――嘭――澎――”三声巨响,惊天动地。浑厚悠远的声音,似乎越过峡阳市镇东边最高那座大洋乡的山峰,传到延平府里去了。 
         紧接着一阵锣鼓喧天,宣布着这一年峡阳茶市正式开始了。此时河埠头泊着一大溜大船,宽阔的河面上白帆点点,桅杆林立。还有许多从福州远航而来的船舶,等待着靠岸。几条从镇上斜下来用青石铺就的石板路上,络绎不绝的人流像几条蜿蜒的长蛇在蠕动着。河滩上更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有人在抬着一箱箱的茶叶上船,有人在讨价还价,算盘珠子拨得啪啪响。人声鼎沸中,还夹杂着“桂花糕――”“灯盏糕――”的叫卖声。
       这就是200多年前,阳春三月的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峡阳茶市开市的情景。
       由于舟楫之便利,从峡阳始,十几个小时,朝发夕至,就可到很快就要开放的全国五口通商之一的福州城了。再从福州漂洋过海,峡阳的茶叶等物产,便源源不断地运往世界各地。在古代和近代,没有任何一种交通运输能够与内河的运输相媲美。尤其在闽中丘陵山地,没有船只能靠肩挑背驮,爬坡过坎。就是距离福州城北边仅10公里外的崇山峻岭中,若将一颗10多米的大木头,运到城内起厝盖房,其成本也比200多公里外的峡阳顺流而下高出许多。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福州城中心的三坊七巷,起码有一巷是仰赖峡阳运来的木材所建。
         而海盐,鱼干虾干,洋布洋油等等,也无不是通过闽江这条水道运抵峡阳,再由峡阳集镇辐射周边。水路往返一趟福州大约十天半月,这也使得峡阳镇成百的船夫、艄排公应运而生,并成为常态。农闲时的加入者,更是不计其数。
        峡阳集镇向北眺望,目之所及最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隐隐约约,雾岚之下便是岚下乡。时光又往后推移了上千年,峡阳一应氏商贾带着两个店伙计,在岚下乡临时租住的厝里,手忙脚乱的评估着,清点着猎户们不断送来的皮毛。厝内墙角码放着一大堆五彩斑斓的皮毛,有虎豹皮毛,有狐狼皮毛,还有众多的猫猞皮毛,等等,应有尽有。应先生不日便满载而归,可比应先生更加踌躇满志的,是店里那个年轻的伙计,他预支了些许银两便娶得一猎户女子。
           一行四人先挑着皮草步行七八里,尔后登上了泊在大历溪上的小船。小船沿溪而下,一个时辰便到了建西口,汇入到通往峡阳的富屯溪中。

南边的高山中,山间盆地早已开垦成了农田。人口开始稠密,便有了几家商铺,俨然一商埠了,那里便称为高埠头。一家严字号商铺老板,正盘点着刚从峡阳市镇购进的盐巴、草纸,还有一大堆铁器银饰,针头线脑……

       以峡阳市镇为中心,画一个半径为20公里的圆,不说曾有过大集镇,就连超过峡阳河对面5000人口的江汜村同等规模的村庄都没出现过。半径乘半径再乘3.14,这个1000多平方公里的地域,若按100人/平方公里南方丘陵地带的平均值计算,人口也縻集了10万之众。
       期间或有像高埠头、谢屯、岚下这样的小圩场,但人们生产生活所需的商品更为广泛的交易,以及工业、医疗、教育、文化,主要是仰赖峡阳集镇的辐射。这就不难解释峡阳存在的众多的打铁铺、糕点铺,林立的药材铺、医诊堂等等。历史上曾在此设立副县,就是设县也实至名归无可厚非。
        我们知道离北京城八里,有个村庄就叫八里庄,离福州城五里有个亭,就叫五里亭。也有这么一个村庄,为峡阳连名字也不要了,离峡阳七里,就叫七里吧。由此峡阳市镇的影响可窥豹一斑。

历史就像峡阳镇前的富屯溪,在潺湲地流淌。再次上溯几百年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大洋山间一个叫木旺的孩子,爬上了柿子树的树梢。他手搭凉篷向远处观望,看到下方熠熠生辉之处,似乎是一泓河水。就在河水中央竟然浮出几栋屋厝,河水的旁边,还冒出一个像笋模样的白花花的物件。

        木旺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家,赶忙把自己看到的情景询问阿大。阿大告诉他说,那个河流开阔处,靠背山这边有个大市镇叫峡阳。那里出了个叫应珍的状元郎,为了出更多的状元,这里的人修起了高高的像笋般的石塔,就叫招科塔。河中央的屋厝是溪中庙,正月十六庙里的三尊菩萨,会被人抬着全镇满街弄亮菩萨,真是又闹热又好嬉呀。
        木旺一一谨记在心,朝思暮想着哪天能下山,到峡阳市镇玩个痛快就美死了。

终于等到了正月十六那天,东方刚露出鱼肚白,阿大就扯着木旺一脚深一脚浅地上路了。父子俩兴颠颠地到了市镇,阳光正艳艳地照着,大街小弄来往穿梭的人就像蚁子般多,木旺几次差点跟阿大跟丢了。临近中午,亮菩萨活动开始了,人潮汹涌,锣鼓喧天,炮仗齐鸣,那个热闹劲更不是木旺细仔们所能言表的。还有那些穿着红蓝栗绿,抬着菩萨举着各色物件的队伍,几乎亮瞎了木旺的小眼睛。

        日斜西山,木旺恋恋不舍跟在阿大背后准备回归大洋了。走到一户土库厝门口,几个小孩在做堆嬉,木旺驻足观望迈不开脚步。不一会,小儿唱起一连串戏谑的童谣,不经意间就让木旺记落肚了。不日便在大洋山乡的小伙伴口中疯传开了:“新娘,新娘,拉屎筑墙”。“姑丈,姑丈,屁股放炮仗”……

相对于四五十公里外的延平府所在地,峡阳古镇在古早时的文化底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因为传统的农业社会,耕田之于文明的发展视为第一要义。峡阳周边有好几个山间小平原,如横坋,杜溪坋,大历坋等等,良田千顷,肥沃流膏。峡阳的一应姓大户田地册,甚至记有安窠的山垄田,而几大坋的田产中,许多属于镇上的大户人家更是常态。然而延平府所在地,虽三江合一水路发达,但山高地峡,更多是作为军事要塞而存在。所以,至今老城人依然讲着北方驻军留下来的北方方言。一群丘八组合的社会,与根植于土地深厚文化的峡阳古镇,岂可同日而语。

       古镇傲然矗立的招科塔,状元楼,将军阁,屏山书院,以及众多的祠堂、牌坊,无不诉说着文化的鼎盛与繁华。众多的民歌民谣,古韵俗语,还有念弥陀、做道场用的富含文化底蕴的诗词歌赋,乃至北京城传来的正宗京剧,都在峡阳集镇落地生根,开花结果。
       “芦芒红彤彤,插秧插山垄。”“溪中打翻,溪中捞;路上结冤,路上解。”“人生在世,吃穿二字,省吃得吃,省穿得穿。”“有样看样,没样看世上。”……一大批充满智慧的古训民谚,根深蒂固的影响着古镇的人们。
            “一盏灯,诉一方,诉我大,路头光,路尾光。金钱银钱,来进水,进水清,见观音”“二盏灯,诉一方,诉我大,奈何桥,讨分明。来时面带桃花色,去时脸上桂花黄”……这些葬礼上的诉唱,无不寄托着对逝者的哀思,对生者的勉励。道尽人间沧桑,世态冷暖。念天地之悠悠,怆然而涕下。

意识形态,宗教文化等上层建筑,无不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土肥水沛,物产丰富,自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古镇饮食文化璀璨夺目,一大批诸如桂花糕、筷子面、铜盆粉、青草冻等等传统名吃可圈可点。传统手工艺的发达,也使得一大批手工艺者能够依托峡阳市镇,待价而沽。

       譬如峡阳妇女编织的斗笠精细又美观,并在价格上秒杀所有斗笠,方圆百里市场独占鳌头。这也就使得一批古镇妇女,在经济上独立成为可能。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古代峡阳还曾出现过女权主义运动。相传有七位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她们中间有做桂花糕的,有做斗笠的,也许是看透了传统男权社会男人们的拔扈与傲慢,他们相约终身不嫁。七人组合成了一个共同的家庭,分工协作,相厮相守,令人扼腕。

由于传统农业社会经历千年的发展,这在文化积淀尤其深厚的峡阳古镇,更加日臻完善,似乎达到圆熟完满之境地。表现在社会治理层面,几乎是无为而治了。古镇人怕见官,方圆1000平方公里几乎没有常住的官史,偶尔府里县上派驻来一阵子的官吏也是闲得发呆。因为小到邻里口角,大到打架斗殴,甚至能让现代法官无从下手的刁钻古怪稀奇罕见的案子,一到了祠堂都能迎刃而解相安无事了。

         除了家族宗祠外,还有行业协会,寺庙道庵联络的信众,街道里弄维系的邻居等等,都在发挥着作用。还有那些济困救灾的基金,那些义务业余灭火队,那些拒匪除恶的乡勇村丁,无一不在为古镇完满社会建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相当程度上可以说,这已是一个民治民享的和谐社会了。

二、峡阳公社,红旗飘飘

       “阿大,我要拉屎”“去拉吧,就到门口旁边的阴沟里,瞅着没人就蹲下来拉。哦,注意了,这两天刚落雨注意看脚下有没有嗞嗞砖,不要让污泥嗞得一身脏”
      不一会儿,随着进门急促的脚步,那个童稚的声音又响起:“阿大阿大,污泥嗞得我通身衣裳都肮脏死了”“你这个没用的死鬼仔,不是交代过你,脚下有嗞嗞砖了吗”“阿大,我都避离开嗞嗞砖了,可你没讲还有嗞嗞石呀,我脚刚落在一块青石板上就嗞起来了”……
        这就是公社时代,一对峡阳古镇的父子尴尬的对话。由于一波又接一波的政治运动,加之手脚都被捆绑在公社的耕田上,人们似乎二三十年都无暇修缮自己的居住环境了,到处是颓垣残壁,破败不堪。公共设施公共卫生,更是无从谈起。除了偶尔批斗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时,惩罚性地让他们扫扫大街,过去那种专门公共基金供养的卫生人员,早已不复存在了。
        更令人窘迫的是,由于前面半个多世纪战乱的消停,人口暴涨。再加上所有细户们都平分到了住房,原先一家居住的土库厝挤满了二三十家。不用说古早佣人居住的厢房,连柴房马棚,灰寮草间,都住满了整家整家的人。过去的屏风后面还会搭盖起一个房间,甚至连两扇大门的旮旯角,也会安上两个灶,成为两家人的厨房。
        还有更令人揪心的事情发生了,不知是否原房主被打倒房产分给他人,他人不懂爱惜,还是拥挤的居住环境隐藏着火患,亦或是早前社区自治时训练有素的灭火队的消失,峡阳古镇火患不断。那二三十年里每隔一年亦或每年,必发一次大火,大火来临必有几十几百户人遭殃。他们哭号着被人驱离集镇,下放到周边的村庄,或挤入已是拥挤不堪的其他土库厝内,苟延残喘。
          那些火烧坪放过几场电影,或开过几次批斗会之后,立马收归公有。所谓的公有,就是盖公社大队的办公楼,或者起几间供销社的铺子。

“一二一,一二一……”一大群人排着队伍迈着齐整的步伐,在峡阳大街上走着。莫非是军人么,仔细一瞧,不仅不是军人还是一伙婆娘呢。但他们扛着锄头像扛着枪一样的精神劲,的确像是军人。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军人的名称,叫娘子军连。那阵式也压过男子,令人啧啧赞叹。

          峡阳原先七条主要的街道,建成了七个生产大队,生产大队下面还有众多的生产小队,人们一窝蜂地被赶往农田劳作。公社的头头脑脑看了还不够爽,先是姑娘们被参加了生产队。现在连婆娘们也被组织起来了叫娘子军连,由于田地本来就是不够耕的,娘子军连不是到会被洪水淹没的河滩开荒,就是到山地耕山。她们出工可以略比男人们迟上半个小时,等他们收拾完碗筷,奶过孩子便开拔了。前面是高举的领袖像片和猎猎作响的红旗开路,后面还有高音喇叭助阵。一两百号女子颠着屁股,迈开齐整的脚步可谓一道靓丽的风景。这就常常引来了公社书记的观战,晚上还会有个别表现突出者,被书记引到公社食堂开小灶吃饭呢。
         此时的古镇,真可谓改天换地,换了人间了。其实就是变成一个单纯农业生产的公社,而周边原先受其辐射的地域,也成立了近10个,与其旗鼓相当平起平坐的公社。古镇原先专门从事工商业活动的上千人,只有极少数进了供销社,以及以打铁为主的公社农械厂。由于古镇远离县市,又由于农业公社没有建也不让建工厂,这1000多人及其他们的家属子女窘态可想而知。七个街道即大队的农田接纳不了那么多了,那就下放到周边其他村庄成立的生产大队里去吧。这对于世代以市镇为傲的峡阳人,除了跟河对岸江氾村通婚不跟外乡人通婚的峡阳人,真是被命运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稍早一些年份,就有一些为躲避日本人的福州佬,迁移到上游不远处一个叫洋口的小村落聚居。随着迁入人口的不断增多,擅长工商业的福州佬,将洋口建成几近于跟峡阳分庭抗礼的市镇了。而且还有人为行政区划的因素,洋口附近大历溪沿岸几个与峡阳方言一致的公社,全都划归到另一种方言的顺昌县管辖了。虽然传统上人文地理及自然地理方面,还有些许峡阳辐射的影子,但要找回早前的影响,已是隔日黄花永远不在了。

       还有更为奇葩的事,祖祖辈辈生生息息在这一片土地的人们,竟然都没有这片土地生长的森林的所有权。最为简单的道理,当初我们祖先就是看中这一派郁郁葱葱茂盛无比的森林,才会留在此开拓定居。毫无疑问我们对这些林木,是拥有天然继承权的。峡阳这一代优越的自然条件,似乎在福建一省的丘陵山地中,也是十分罕见的。非常适宜林木的生长,而且山头不高,坡度平缓,又非常适合林木的采伐。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这就招惹了外部势力,以公家的名义进驻。令人不可想象的是,原大历溪一带4个公社,由于在建瓯的西边,新取名叫建西,还成立过林业县建西县。南方最大的森林小铁路在此诞生,向深山不断延伸的小铁路,蚕食着森林。可森林所创造的财富,与本地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峡阳这边厢,规模比建西那边小些,但也是进驻了200多人,并修筑了更小的铁轨,上面跑的是柴油内燃机牵引的平板车。这些人掠夺走木材还不算,由军队转业的一个大胡子的营长带着,对当地人蛮横的不得了。加上人为造成的工农之间的差别,给外来者无比的优越感,将峡阳本地人踩在脚下着实整整欺负了两代。森林砍伐完了,外来者也拍拍屁股走了。一切终归于沉寂,但留下峡阳人还得不断舔舐着伤口。当然许多峡阳人对自己所遭受的伤害并不自知。被人为一刀切切走的工商业,被挤占的生存空间,被掠夺的财富,甚至还造成被扭曲的性格。

每到夏天的夜晚,峡阳主要街道上方,高高的电线上密密麻麻地泊着数万只乃至数十万只燕子。它们一只一只紧紧的挨着挤着,一时成了奇观。有好事者还把这些拍成视频,送到地方电视节目中播放。但这一奇观的成因众所纷芸,始终是个谜团。

         每当开学季,一群挑着米菜从周边村庄来公社中学上学的孩子,会被一群比他们略小的孩子围着跟着叫:“外乡猞,外乡猞……”偶尔会有穿着蓝色布衫裹着小脚的老婆婆劝道:“细仔呀,不能这样喊呀”那群孩子有时还会掉转矛头:“弥陀姆,弥陀姆,不念你们的弥陀,还来管我们的闲事。”老婆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新社会的细仔就是这样子的,没得办法呀,要不做嘛叫新社会。”
           人们都知道燕子是农田的益鸟,并在农家宽敞的屋厝里垒窝筑巢。峡阳古镇往西至建西镇,往南至高埠垄一带,分布着大大小小成片的农田。这些都是古镇人的田产,早先这些田野间散布着众多屋厝,是供给租种这些田地的佃户们居住的。燕子们当然可以在此安生。后来缘于佃户与地主的消失,全国合成一个大地主。佃户门当仁不让挤进了原来地主的土库厝内,土库厝的拥挤也使得燕子们不屑筑巢。早春飞来的老燕子即便是在土库厝内筑巢生崽,新燕子长大看着那么拥挤的环境,宁愿站电线也不愿意回去了。

古早的古镇人把外地人称为外乡人,在他们的印象中,外乡人就是周边20多公里山乡山村的人,等同于乡下人农村人的身份认定。古镇人集体记忆中,自己是优越感十足的市镇人,但叫外乡人虽等同于乡下人农村人,并非恶意无可厚非。今次自已也是种田人农人了,有极端想法极少数古镇人,总想弥补一下失落感,又恐再叫外乡人会引起自我身份确认错位,于是把外乡人改成了外乡猞。猞是猫科动物的一种,出没于深山老林间,有着明显轻蔑他人的意味,这就无可原宥了。

        由于都是农人,种田人,那年头就等于过年要吃肉,就得靠自己养猪。猪圈更是见缝插针了,原先的天井会挤着几户人搭的猪圈。拥挤逼仄的居住环境,更加每况愈下。这除了产生卫生问题外,对人身心的健康也造成了相当的伤害。隔墙有耳,一群人毫无隐私的生活。家长里短,长舌妇们的舌头发挥了到了极致。这些又跟古镇的优越感,传统文化凄美感,相互交融,相互抵牾,交缠纠结,弄得一地鸡毛。

三、拾遗补漏,辉煌再造

         “叩,叩,叩”深夜12点前后,两个老年男子身背着竹筒,一前一后走着,并有规律地敲出三声响,这就表示半夜三更了。并且,防火防盗也纳入了他们的巡视中。这两位老者,就是峡阳古镇恢复敲更来的第一任更夫。我们继续着历史是人民大众书写的观念,从普通人发生的事件中梳理出历史的脉络。
        敲更这种民间自制的活动形式,掀开了古镇文化的承前启后新篇章。接下来业余京剧团的成立,并排练演出;战胜鼓古韵谱进行的挖掘整理,并重新敲出了强音。应、梁、骆、张等各姓氏祠堂,扩建或重修。一大批富含古镇文化元素的招科塔、状元阁、屏山书院、文昌阁、将军阁等等,都由地方乡绅踊跃募捐,逐一修复了。峡阳古镇的名片溪中岛,在政府部门的支持下,不仅重修了溪中庙,而且整体修成了一个溪中公园。庙宇的另一侧是融入现代元素的儿童乐园。开阔的空旷地,还常常有婆娘们跳着广场舞。

随着祠堂的修复,传统的祠堂文化逐步发力了。譬如应氏骆氏宗亲们成立了助学基金,对因贫上不起学的族人子弟,给予部分或全部资助,使其顺利走完学业路。应氏还成立了敬老基金,对于70岁以上的不论你走到天涯海角,只要能回到峡阳来,每年正月头都有一些时日给予免费食宿接待,并发给孝敬红包。

          当然,古镇最为关键的是能推陈出新。虽然,其古早至高无上的地位已一去不复返了,那种挟地利之便所能创造的辉煌也永远不会存在了。这在另一方面,也注定了本文头重脚轻的宿命。然而,左冲右突,拾遗补漏,总能在某些选项某个方面重新打磨,励精图治,再造辉煌。
          反复考量,惟有旅游业,并以此带动餐饮美食服务业,文化消费产业。在古镇除了选择在点上下一些功夫,修复一些单独存在的文化古建筑外,重点是能在片上寻求突破。就是在古建筑比较集中的区域,一整片独立规划出来,后期建筑全部拆除,重新修旧如旧,并成规模。这样在集中连片区域专业化的发展旅游产业,内可建民俗展示馆,民俗互动表演广场,古代影视拍摄基地等等,这或许就是古镇重获新生之关键所在,目前看来,除此以外别无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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