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草书千字文》赏析
《草书千字文》是难得一见的徽宗草书长卷,作于1112年(宣和壬寅年)。以用笔、结体的熟稔精妙乃至书写意境而论,与怀素相比,委实伯仲难分。这卷笔翰飞舞的墨迹,书于全长三余丈的整幅描金云龙笺之上。 其底文的精工图案,是由宫中画师就纸面一笔笔描绘而出,与徽宗的墨宝可谓相得益彰,共同成就了这篇空前绝后的旷世杰作!被誉为“天下一人绝世墨宝”。
纵31.5厘米,横1172厘米,写在一张整幅描金云龙笺上。是赵佶四十岁时的精意作品,笔势奔放流畅,变幻莫测,一气呵成,颇为壮观。是继张旭、怀素之后的杰作。今藏辽宁省博物馆。文物出版社、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各有影印本行世。 此作总体气象可谓神满气足,全篇浩浩荡荡有如奔腾之水顺势而行,视觉上贯彻始终是其吸引欣赏者目光的重要因素,正如陶宗仪在《书史会要》中的阐释那般:“意度天成,非可以形迹求也。”
此作为长卷,在上面书写草书,一定程度上约束了书家性情的发挥。为何如此说?缘于书法的表现维度是自上而下的,特别是草书,一些率性之笔,往往是在纵向空间中产生的,而横向展开的空间毕竟很有限。 通观此帖,生龙活虎,精神飞跃,虽为长卷,却笔跃气振,跳动不息,毫无倦笔。在纵向空间比较小的情况下,赵佶对于长线条的使用也是很恰当的,如文中“号”、“帝”、“也”等字末笔的遥遥下垂,不仅调节了空间比例,使之疏朗、跌宕、灵动,充满高情远致,同时也起到导气、融通的作用,使作品显得更加气脉贯通。从此作中又不难发现,赵佶善于运用穿插错落的章法处理方式。也许,他是从黄庭坚草书中得到了启示。黄氏草书错落有致、风度翩翩。其代表作《李白忆旧游诗卷》,极善运用线条的入侵与穿插,使某些字跨区域而行,侵入到其他字的线条空间。这种处理方式使得章法的呈现不再止于单行、单列,而是予人以“乱石铺街”之美感。赵佶此作中这种入侵的表达方式.可谓得黄氏精髓:初看怪异,再看惊绝,三看大称其妙。
从此卷中,还可以看出赵佶创作时的“放”态:对于笔画,在保证线质的基础上,写得很迅疾、威猛,汪洋恣肆,鼓舞六合,有“舍我其谁”之势 此作作于描金云龙纸上,由于纸面光洁,使得笔墨的渗透来得缓慢。由此,通篇尖刻锐利的笔画居多,而含蓄钝拙的笔画偏少,这或许就是一味追求气势而丧失的那一部分美感的表现。如此作中撇画与捺画以及转折处的处理都显得过于迅疾、尖刻,如能做到宋人张戒所说的“放之则如长江大河,澜翻汹涌,滚滚不穷;收之则藏形匿影,乍出乍没,姿态横生”,有放纵,同时又能收擒,那么此卷带给我们的美感也许会更丰富些———毕竟,含蓄更能逗引欣赏者的审美情绪。
“牵连”作为上下字连贯的枢纽,是草书的主要表达方式。善写大草的书家,对牵连的把握是很奇妙的:时而粗如主笔,时而细如游丝;时而竖直拉下,有飞流直下之气势;时而倾斜拉扯,有屈铁盘钢之韧性。从此卷可以看出,赵佶善于运用斜向拉扯的牵连方式。这一方面表现了其自信的书写状态:如怒猊抉石,势不可遏,沉着痛快,激越奔放;但另一方面也暴露了他在牵连方式的处理上缺少变通,斜向线条多了,通篇也就显得芜杂、雷同、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