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与“用”是中国古代哲学的一对重要范畴
一套价格不菲的餐具、一瓶珍藏多年的名酒、一对雕工精美的蜡烛,舍不舍得把这些都一起拿出来,搞一场烛光晚宴?不少人都会“舍不得”:想一想当初如何的来之不易,想一想珍藏多年如何的不容易,倘若一开封,马上就旧了、就没了,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心疼”。这种“心疼”,并不能被指责为“小器”。“不愿意浪费”“对这个物件有感情”“想留着将来XXX的时候用”等等,何错之有?人之常情,谁不是呢?问题在于,这种观念本身体现了一种“纠结”:“体”与“用”的矛盾,“若想保留原样,那就不要用;若用了,东西也就损耗了”。如何破除这样的烦恼?
“体”与“用”是中国古代哲学的一对重要范畴。“体”其实就是“阴”的概念,“用”其实就是“阳”的概念。“体”“用”的概念,是一种“相对概念”,一定要成对地说,不能单拿出来一个事物来问到底它是“体”还是“用”。比如说“手机”这个东西,到底是“体”还是“用”? “手机”相对于“打电话”来说,“手机”就是“体”,“打电话”就是用;“手机”相对于“手机生产线”来说,“手机”就是“用”,“生产线”就是“体”。无需多解释,大家都能领会得了。分岐在于:“何为重”?一种观点认为,“没有生产线,哪来的手机;没有手机,哪来的打电话”,先有“体”才谈得上“用”,当然要以“体”为重。另一种观点则认为,“手机的发明与革新,全是为了满足通讯的需求;生产线的发明与革新,全是为了满足生产的需求”,“用”才是根本推动力、才是“体”的价值体现。试想,这些年被我们淘汰掉的手机,有多少真的是因为 “坏了”“开不了机”才淘汰的呢?往往是因为不能满足新的需要,有了更好的替代品,所以才淘汰。这种淘汰,在老一辈人的眼中,往往还会被视为“浪费”,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却没有太多的纠结、没有什么舍不得。可见,社会观念已经悄然变了。无论如何,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面对“体”与“用”的矛盾,所生出的“烦恼”,破除了么?不仅可以破除了,而且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痛苦,化于无形。
“若想保留原样,那就不要用;若用了,东西也就损耗了”的观念,转变成“物尽其用”,原本对立的矛盾,就被统一了。为什么不再纠结于这个矛盾?因为大家发现,既便消耗掉了,也可以随时补回来,那存着不用还有什么意义?这是社会的进步,经济的发展所带给我们整整一代人思想觉悟上进步的提高。将我们从老一辈人普遍的纠结与烦恼中解放出来。然而,仅凭如此,并不能完全地解决所有的问题。倘若并不是“随时能补回来”或者“用了,有可能就再也补不回来”——比如说我们自己的身体零件,似乎就是“用坏了就是用坏了”,至少这辈子“有可能就再也补不回来”,有没有转世投胎还得再画个问号——对类似这种事情,那还要不要坚定地“用”,还是又退回到原有的纠结当中,烦恼心又起?这才是终极考验。我们还是要进一步提升觉悟,进一步从纠结与烦恼中解放出来。“物尽其用”的本质智慧在于“流转”“动起来”。一个物件的“天道”,就是“流转” “动起来”“用起来”。任何的“体”,都无法“不朽”,再怎么精心保存也无法让时间停止,这就是注定的宿命。包括我们自己的身体部件,属于我们自己,但更属于“天道”,我们自己做不得主。我们的这个“体”,跟其他人的“体”,跟一切事物的“体”,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为了“物尽其用”,就是为了“流转”“动起来” “用起来”。“舍得”“损益”“赢亏”都是基于有限的个体的视角才有的概念。而从全局上看,“不增不减”“不生不灭”。上升到了这样的觉悟,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还有什么不该顺其天道,不该“物尽其用”,不让自己“流转” “动起来” “用起来”的纠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