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卷1原道训诗解4施德体道顺因自然
《淮南子》卷1原道训诗解4施德体道顺因自然
题文诗:
昔夏鲧作,三仞之城,诸侯背之,海外狡心.
知天下叛,禹乃坏城,平池散财,焚其甲兵,
施之以德,海外宾服,四夷纳职;涂山合于,
诸侯万国,执玉帛者.故机械心,藏于胸中,
纯白不粹,神德不全.在身不知,何远能怀?
是故革坚,则兵利也,城成冲生.若汤沃沸,
乱乃逾甚.故鞭噬狗,鞭策蹄马,而欲教之,
伊尹造父,虽弗能化.无欲害心,饥虎可尾,
况狗马类?故体道者,逸而不穷;而任数者,
劳而无功.峭法刻诛,非霸王业;箠策繁用,
非致远术.离朱之明,察箴末于,百步之外,
而不能见,渊中之鱼;师旷之聪,合八风调,
而不能听,十里之外.任一人能,不足以治,
三亩之宅.修道理数,顺因自然,六合能均.
故禹决渎,因水为师;神农播谷,因苗为教.
萍树根水,木树根土,鸟排虚飞,兽蹠实走,
蛟龙水居,虎豹山处,天地之性.两木摩燃,
金火守流,圆者常转,窾者主浮,自然之势.
【原文】
昔者夏鲧作三仞之城,诸侯背之,海外有狡心。禹知天下之叛也,乃坏城平池,散财物,焚甲兵,施之以德,海外宾伏,四夷纳职,合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故机械之心藏于胸中,则纯白不粹,神德不全。在身者不知,何远之所能怀?是故革坚则兵利,城成则冲生。若以汤沃沸,乱乃逾甚。是故鞭噬狗,策蹄马,而欲教之,虽伊尹、造父弗能化。欲害之心亡于中,则饥虎可尾,何况狗马之类乎?故体道者逸而不穷,任数者劳而无功。
夫峭法刻诛者,非霸王之业也;箠策繁用者,非致远之术也。离朱之明,察箴末于百步之外,不能见渊中之鱼;师旷之聪,合八风之调,而不能听十里之外。故任一人之能,不足以治三亩之宅也。修道理之数,因天地之自然,则六合不足均也。是故禹之决渎也,因水以为师;神农之播谷也,因苗以为教。
夫萍树根于水,木树根于土,鸟排虚而飞,兽蹠实而走,蛟龙水居,虎豹山处,天地之性也。两木相摩而然,金火相守而流,员者常转,窾者主浮,自然之势也。
【译文】
过去夏鲧修作高的城墙来防范,但结果反而是诸侯叛乱,海外各国也都生狡诈之心。禹看到这点,就拆毁城墙,填平护城河,散发财物,焚烧兵器盔甲,广施仁德,结果四海臣服,夷族纳贡,禹在涂山会见成千上万带着玉器锦缎来朝会的诸侯。所以胸中藏有机巧奸诈之心,这纯白的道(天性)也就不纯粹了,纯粹专一的德也就不完备了;处理自身都不理智了,还能安抚感化其他远处的事和人?所以皮革铠甲坚硬,这兵器也随之锋利,城墙一旦筑起,这攻城战车也随之产生;这些如同用开水浇入滚烫的水中一样,非但不能制止沸腾,反而使水沸腾得更厉害。所以以鞭打咬人的狗、用鞭打踢人的马而想调教好它们,但即使是伊尹、造父这样的人也无能为力,达不到教化的目的。如果心中不存害人的欲念,那么就是尾随饥饿的老虎也不可怕;更何况对付狗、马之类的动物!所以领悟道的人安安逸逸而没有办不到的事,玩弄巧诈之术的人辛辛苦苦却一事无成。
实行严刑苛法治理国家,不是成就霸王之业的人所应做的;用椎子、鞭子频频刺激坐骑,不是赶远路的方法。离朱的眼力尽管能看百步之外的针尖,却看不到深渊中的鱼;师旷的耳力尽管能听辨各种声调,却听不见十里之外的声响。这就像单凭一人之能力不足以治理深宅大院一样。遵循道的规律,顺应天地自然,那么天地四方也不够他治理。所以夏禹疏通江河正是以顺随水流低处这一自然特性来进行的;神农播种五谷正是以循守苗之自长这一自然特性来耕作的。
浮萍生于水面,树木扎根土中,鸟凌空而飞,兽踩地而跑,蛟龙居于水中,虎豹生于山中,这些均是天地自然本性。两木互相摩擦就会起火,金与火厮守就会熔化,圆的物件容易转动,空的器具容易飘浮,这也都是自然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