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在吴哥古迹的寺宇,好像初夏清晨的某个梦境
新冠病毒以独一无二的方式叫停了全球,也冻结了我与世界相连的那部分回忆,生活在短暂的暂停后继续向前,继而像是被一股无形之手裹挟着逆水行舟,时至中年,琐事繁杂,难得有空闲之际又沉湎于网上堆砌出的“华服”中大浪淘沙,妄图通过外在的装饰给生活添上一抹亮色。
不知不觉,2019年春节的柬泰游记自上次更新已过去了半年有余,再不提笔记录就像是被吸入了时光的黑洞永不见天日,作为一个有始有终之人绝对不允许游记烂尾,于是乎昨晚,就着昏黄的台灯打开尘封许久的硬盘,宛若乘坐时光机一样心绪重回旧日情境,当时的元宝还只有三岁,圆乎乎的脸庞可爱无敌,恨不得透过屏幕亲上一口,他踉踉跄跄得在吴哥古迹的废墟中穿行,那些历经数百年岁月的石雕一刀一刻丝丝分明魅力不减,塔布笼寺的参天大树与崩裂的神庙碰撞出迷人的神秘气息……
记忆便如此这般席卷全身,在心中刮起一场幸福风暴,忍不住热泪盈眶在深夜发出感叹,又莫名陡然生出许多力量,那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啊,伴随着曾经目睹历经的风景一起云烟氤氲,好似初夏清晨的某个梦境,联想起当下变幻莫测无力虚无的现实,柬埔寨与泰国的一切,像个谎言又像个传说。
循着一张张照片我在回忆中重返吴哥,过去的场景一幅幅在脑海里回放,我仿佛凝固在那个瞬间,回到了那个广袤异域的天地间旅行,与那时的自己以及我们相遇。
来到暹粒的第三天,前一天游览了吴哥大圈,按理应该再花一天时间去外圈,一天时间游览小圈,那么吴哥古迹的大致脉络也便走马观花看了个差不离,正如我们第一次来暹粒一样。也许是天气太热,也许是带着元宝不想过分奔波,我们放弃了距离相对遥远的外圈,尽管我对外圈的女王宫印象颇为深刻,女王宫是吴哥众多古迹中较为独特的一个,不仅在于褐红色的色泽,也在于无论是门楣的浮雕还是至于宫内的雕像,都有很多神猴哈努曼的身影,它被胡适、陈寅恪等大师认为是《西游记》里孙悟空的原型。
这一天去的寺宇不多,数起来也只有四个,分别是斑黛喀蒂、塔布笼寺、茶胶寺以及周萨神庙,比起第一次来一天动辄踩七、八个点的打卡游来说,已经是富有春节度假气息的悠闲之旅。
斑黛喀蒂 (Banteay Kdei)
斑黛喀蒂,用中文读起来很是拗口,却是吴哥众多寺宇中我比较喜欢的一个,离皇家浴池不远,传说是国王和皇后游泳后小憩的地方,它的建筑与圣剑寺差不多,同为巴戎风格,面积要小得多,因为知名度不够,又与圣剑寺风格颇为雷同,很多人来到这里审美疲劳之下匆匆离去,也因此相对寂静许多。
一直以来,旅行服装的准备都是我的重头戏,这次也不例外,特地给自己和元宝买了汉服,展辰也破天荒置办了一身白色仙袍,我们迫切需要一个人少的地方来记录我们的吴哥异装,尽管并不那么在意世人的眼光,可众目睽睽之下穿着汉服搔首弄姿确也如芒在背,于是斑黛喀蒂便成了我们的首选。
缺了配套的头饰,汉服穿在我身上就像普通的连衣裙,既无小家碧玉的清秀,也无大家闺秀的风范,我自己反倒像被汉服绑住了手脚,蜷缩在内,三岁的元宝自带萌感,走路带风,蓝白的汉服看着有几分仙气飘飘。
一早来到斑黛喀蒂,游客无几,东西走向的斑黛喀蒂保存了较为完整的回廊殿阁,如迷宫一般相互相通,这里的窗棂甚为精致,Apsara仙女的笑容温婉神秘,青苔叠生,印刻着吴哥曾被密林掩映的光阴。
天气炎热,严密的汉服穿在身上走几步就大汗淋漓。
幸好有所准备,象征性拍了几张之后我们又换回了夏日亲子红衣。
红衣之于吴哥古迹,堪称绝配,只不过世人皆深谙于此,尤其是爱美的中国女孩,无处不在的红色连衣裙此起彼伏,简直人手必备,其中就有中年仍在“小仙女”路上跌跌撞撞的我,红衣虽好,不免呛俗,若此生还有一次吴哥行,我要换一袭白衣,文艺一点,重返晓松老师歌里唱的八十年代。
塔布笼寺(Ta Prohm)
塔布茏寺始建于十二世纪末,也是阇耶跋摩七世国王所建,建造的目的是为了祭奠自己的母亲,因此“塔布茏寺”也被称为“母庙”,如今塔布茏寺之所以扬名四海,主要归功于《古墓丽影》这部电影,是很多欧美游客的必打卡之地。
塔布茏寺也是吴哥众多寺宇中极具特色的一个,有意保留了寺庙内的茂密丛林,宛如让你置身于100多年前它被法国博学家发现时的发掘现场。
如今的塔布茏寺,盘根错节的巨树根茎,缠绕在佛塔的石墙四周,肆无忌惮的在回廊门窗之间蔓延伸展,无孔不入得攀附在寺庙的屋顶、梁柱、窗棂之上,八百年时光的缠绕模糊了一切,让你早已分不清到底是巨树破坏还是撑起了神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
被当地人称为“蛇树”的卡波克树就像是来自神灵的播撒,它们与塔布茏寺不期而遇,谱奏了一曲宛若千年的爱恋,倚靠着卡波克树发亮的树干,留下了属于我们的吴哥魅影。
茶胶寺(Takeo)
茶胶寺位于塔布茏寺西北,建于11世纪初,是座印度教庙宇,供奉湿婆,原本是闍耶跋摩五世为自己兴建的葬庙,却不知何种原因半途而废。中国负责茶胶寺的修复,文艺修复是个漫长细致的专业活,2014年第一次来的时候修复工作已经开始,5年过去仍在继续,为了让惊绝于世的文物能够传承让更多人看到,有太多的人付出了努力,真正伟大的作品,直指人心,它的震撼,可以是无国界的。
茶胶寺是扇山金字塔结构,通往圣殿的石阶异常陡峭,需要手脚并用,三岁的元宝爬起来有些吃力,但仍孜孜不倦得努力登顶,居然没有露出半点难色。
登顶后拿起小画板图图画画,回想起来也许真的是“三岁看到老”,很多性格以及兴趣,那时候已经显现端倪。
周萨神庙(Chau Say Thevoda)
周萨神庙没有任何文献记载,也没有碑铭,只能根据其建筑风格来推断建立的年代,大概是公元12世纪初期苏耶跋摩二世统治时期,与相距不远的托玛侬神庙为同一时期建造,建筑布局、结构形式大抵相同,“Say””是一个高棉人的名,而“Chau”一词是印度“王”,“Tevoda”一词是印度语“神仙”,整个名称的意思应是“Say王的神”,而Say王具体是谁,已无人知晓。
在吴哥众多古迹之中,周萨神庙属于较小的一座,院落空间较为狭窄,中国也参与了周萨神庙的修复,周萨神庙整体结构有点像个“由”字,主殿跟中央塔位于中央,东南西北各一个十字形的出入口,有一条长长的参道。
元宝特别喜欢周萨神庙,因为可以撒欢绕圈似的跑来跑去,这里人不多,眼光一扫,四下尽收眼底,所以窃以为周萨神庙是最适合来孩子来的吴哥寺宇之一。
长长的参道有点像模特走秀的T台,下有石柱,我们在这拍下了吴哥之行最满意的全家福之一。
又一天吴哥古迹的寺宇行如此过去,空气中的每一丝空气仿佛都被历史和神话浸透,明明置身佛国目击之处却是种种印度教的元素,游客络绎不绝,在一个又一个的寺宇中来回穿行,仿佛在赶一场场节日派对,而在这一切的背后,是吴哥窟玉米状的五座宝塔——柬埔寨的标志,吴哥的灵魂,它冷眼旁观着吴哥已逝的辉煌,岁月在其中静默,被沐浴在其圣像般隐约光芒下的僧侣与游客们延迟了好几个世纪,胸中释放着古老的宗教情怀,一切皆有可能,只要我们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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