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平和心写雍容字——赵孟頫早期书风承袭

赵孟頫倡导“复古”，他力主学习晋人的姿韵和唐人的法度，以求改变宋人纵肆躁露和轻视古法的颓靡书风。

元 赵孟頫 草书《千字文》卷（局部） 纸本 上海博物馆藏

“复古”对于赵孟頫来说，既表明了他的审美理想，也透露出他的书风承袭。赵孟頫45岁以前，书法作品上无不留有“老师”们的踪迹，学习的是哪一家，笔端就出现那一家的特点痕迹。

他早年主要学钟繇、智永、褚遂良、徐浩等人。其用笔古拙、结体方阔，是学钟、学褚；其肥厚圆劲、捺笔特重，是受智永、徐浩的影响。

元 赵孟頫 行书《归去来辞》卷（局部） 纸本 上海博物馆藏

《秋兴四首》是赵孟頫30岁以前的手笔，也是他目前存世最早的作品，书写风格有些像宋高宗。

宋 赵构 行楷《七言律诗》册 （局部） 绢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高宗初学黄，后学米，最后归于“二王”，面貌却似智永。相比之下，赵孟頫早年也学智永，受其影响颇深，《秋兴四首》似高宗书风，也有“殊途而同归”的可能。

元 赵孟頫 行书《秋兴四首》卷（局部） 纸本 上海博物馆藏

这一师承关系在赵孟頫小楷《跋〈曹娥碑〉》（33岁作）、《禊帖源流》，行书《跋〈大道帖〉》（34岁作），草书《千字文》（33岁作）、《跋〈保母砖〉》（34岁作）等帖中也可以看出。

在他的自述和时人对其评论中，也可得到证明。

仆廿年来写千文以百数。

——赵孟頫 元贞元年

吴兴公少时喜临智永千文，故能与之俱化。

——赵孟頫学生柳贯

公初学书时，智永千文，背习临写，尽五百纸。

——赵访

至于早年学钟繇，他自己讲得更明确。在《禊帖源流》的自跋中，他说，“余往时作小楷，规模钟元常、萧子云”。《哀鲜于伯机诗》中也说，“我时学钟法，写君先墓石”。

元 赵孟頫 楷书《禊帖源流》卷（局部） 纸本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在很长的时间里智永对他的影响还时不时地显现出来，但“钟法”很快被“二王”之法代替了。

元 赵孟頫 楷书《玄妙观重修三门记》卷（局部） 纸本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赵孟頫学“二王”，下的功夫最深，尤其是王羲之的《兰亭序》和王献之的《洛神赋》，心摹手追、刻意临写，更是数量惊人。如仇远所言：“余见子昂临《临河序》，何啻数百本，无一不咄咄逼真。

唐 褚遂良摹 行书《兰亭序》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

元 赵孟頫临 行书《兰亭序》纸本 无锡博物馆藏

从其传世作品看，赵孟頫壮年时期（46 岁前）还受到颜真卿、米芾书风的明显影响。这可以从他的一些书札（如《致希魏札》《致丈人札》《致达观长老札》）以及《二赞二诗帖》等作品上看出来。

元 赵孟頫 行书《二赞二诗帖》（局部）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

但这种临习摹写，并非是随人作计，仅求形似，而是通过临写，在求其用笔之法，在求其风规神韵，在锻造自己的风格。

经过长期的荟萃众长、融会贯通，赵孟頫在四十五六岁之后，终于形成了以“二王”为风范而又有自身鲜明特点的“赵体”。

元 赵孟頫 行书《吴兴赋》（局部） 纸本 浙江省博物馆藏

此时赵孟頫的书法虽掩有众长，却机杼自出，有天衣无缝之妙。不但用笔讲究、结构严谨，反映出功力的深厚，而且骨肉匀停、轻灵婉转、珠圆玉润，常给人以姿韵溢出于披拂间的感觉。

元 赵孟頫 行书《玄都坛歌》卷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

纵观赵孟頫的书学承袭之路，早期书法在不断增进中日趋稳妥合理、精美完善，后期以平和心写雍容字，有意地泯灭结字的造势夸张和笔画的锋芒显露，达到了不即不离而风规自远，成就了独特的艺术风貌。

元 赵孟頫 行书《洛神赋》卷 纸本 故宫博物院藏

本文改编自《中国美术》2017年第5期

作者：王连起

《赵孟頫及其书法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