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是一个位于湖北与河南交界处的小山村。山高，水多，雾大。清晨，推开窗，雾就在窗外徘徊，浓浓的，白白的，湿湿的，笼罩着万物。鸡已出笼，散在雾中，“咯咯”地叫；母亲在扫地，看不见人，只听到扫地的声音。这就是我记忆中的故乡的清晨，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又深邃。长大后，来到城市。不知何时，霾已经悄然“光顾”我居住的城市。开始，我以为是雾，心中还有几分回到童年的感觉。可是，我慢慢发现城里的“雾”与故乡的雾不同：城里的“雾”是橙黄色的，故乡的雾是青白色的；城里的“雾”是脏的，故乡的雾是净的；城里的“雾”有一股腥臭的味道，故乡的雾有一种清新的气息；城里的“雾”一连好几天，不分昼夜，挤压着房屋、人群和车辆，特烦人，故乡的雾时间短暂，太阳一出，雾就散得干干净净，让人惊喜。
随着网络、电视、报纸等媒体的报道，我这才知道城里的“雾”其实并不是雾，而是霾。说实话，当霾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真有点不习惯，甚至不知道“霾”这个字如何读。但是，霾来了，而且还是与雾一起来的，人们叫它雾霾。雾霾不是雾，它是一种含有对人体有害物质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则是人类对空气污染造成的。于是，人们不得不戴着口罩防雾霾，政府不得不拿出巨资并制定严厉的措施来治理雾霾。看着大家对雾霾的到来如临大敌的样子，我禁不住又想起了故乡的雾。
我的童年是与牛生活在一起的。每天清晨，在父亲的斥责声中，我便赶着牛儿，在浓雾中走向山坡，开始了一天的生活。一个人在山林里，闲得无聊，便听雾。那是一群天使般的孩子叽叽喳喳的嬉闹声，极细，极小，却又极亲切；那是一群出浴的少女曳着自己的纱裙赤脚走过浅浅的沙滩的声音，极湿，极柔，却又极渺然；那是一对情人幽会的声音，极轻，极羞，却又极缠绵。山坡上，峡谷里，江面上，洒满了雾的嬉闹声，脚步声，私语声。
故乡的雾，城里的霾。作为一名从山村来到城市里的游子，我怀念故乡的雾，讨厌城市的霾，更不愿意人们把雾与霾联系到一起。因为，在我的心里，“霾”这个字玷污了雾的圣洁、纯净与神秘。但愿有一天清晨，当我推开窗，在我住所四周的，是故乡的雾，而不是霾。（此文刊发于2014年8月15日《南阳日报》，作者：田野；图片摘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南阳市作家协会理事，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