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美文】雪爬犁上的亲情
雪爬犁上的亲情
文/梁为 诵/沙鸥
今年春节回老家,无意中看见了搁置在院子角落里的雪爬犁,瞬间唤醒了记忆深处尘封的往事。
我们兄妹几个有雪爬犁陪伴着的那一个个追逐嬉戏的日子,还有父亲用雪爬犁拉着我看病的画面,有如淙淙溪水从我童年的岁月中流淌回来。
北国的冬天是寒冷而漫长的。几场雪飘过,整个世界洁白得不染一点尘埃。草丛、房屋和柴垛,到处是银装素裹。每当雪过之后,哥哥就会带着我们冲出屋外,与小伙伴们无所顾忌地,追逐、嬉戏,打雪仗、堆雪人,开心极了,常常忘记了回家。
在这些游戏中,最好玩的要数坐父亲亲手为我们做的雪爬犁了。当年,雪爬犁也是家里用来打米磨面的主要运输工具,可有时候父亲会用它拉着我去姥姥家。正因为它有多种用途,我家的雪爬犁要比别人家的大一圈。爬犁底下滑行面的两根方木被父亲用上好的铁皮包裹着,既结实又顺滑。
每到哥哥放寒假的时候,我都会吵着让父亲带着我和哥哥去姥姥家。因为只有在姥姥那里,才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肉和白面馒头。我清楚地记得,父亲拉着我,哥哥跟在后面,我悠然自得地坐在爬犁上欣赏着我人生中最美的风景,定格我最快乐的童年。
姥姥家离我家很远,而且有很长一段路没有人家。被白茫茫的雪遮住的大地,不露一点痕迹。一路上我们会看到平时看不到的野鸡和野兔,有时还能看到有傻狍子从远处跑过。父亲的身材瘦小单薄,走在人群里很不起眼儿,可是拉着我走在童年岁月里的父亲,在我眼里,比一座山还高大。
记得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又一场。冰雪把大地封得严严实实,整个村子冷得像个大冰箱。可是这并不能阻挡我们贪玩的脚步。
每天哥哥放学,就会带着我再约上邻家的几个小伙伴,到村头池塘边的陡坡上滑爬犁。哥哥坐在雪爬犁上,在冻得坚硬锃亮的雪坡上飞驰而下,那种感觉就像从天上飞下来一样。偶尔也会重心不稳,连人带爬犁一起翻下来滚作一团,引得观看的小伙伴又跳又笑。可我,很多时候只是在一旁观看却没有勇气上去“冒险”。欢快的笑声穿越瑟瑟的寒风,飘在悠远的流年里。
有一天半夜,我突然发起了高烧。母亲把我放在炕头,给我盖上被子,让我发汗。通常情况下,头疼脑热,出一身透汗,病就能去掉一大半。可是,那天怎么捂,我也不出汗。母亲吓得直掉眼泪,不停地埋怨哥哥带我出去玩儿没有照顾好我。而父亲一言不发,急得一直在那搓着双手叹着气。在那个年代,家家孩子多,生活条件差,很少有人家里备体温计和和退烧药的。孩子感冒发烧,大多用这种土办法。
他们几乎一夜没睡。天快亮时,父亲坐不住了,在没有借到车马的情况下,决定用爬犁拉我去镇医院。父亲说,再耽搁下去会把脑子烧坏的。母亲用棉被把我围的严严实实,还用布条把被子和我绑在一起,然后固定在爬犁上。
身体单薄的父亲,顶着刺骨的寒风,几乎是一路飞奔着,母亲紧紧地跟在后面。父亲前倾着身子,从嘴里、鼻孔里喷出来的一团团热气,瞬间就凝成了一层层白霜,冻结在帽子四周。父亲不时回头看看我,然后大口喘着粗气,继续弓着身子拼尽全力的奔跑着。
当年的我,根本体会不到父母亲内心深处的焦急和担忧。我坐在爬犁上,看着结满冰雪的杨树节节后退,我的注意力被几只飞飞停停一直跟着我们的喜鹊吸引着,甚至觉得很好玩儿。
父母一路飞奔,整整用了一个半小时,我们终于到了医院。心急如焚的父亲喊来了值班医生。我的病情很快控制住了。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却因为一股急火,一只耳朵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我渺小而伟大的父亲,独自承受着一只耳聋给他带来的痛苦和诸多不便,一如既往地担着全家人生活的沉重。听不到声音的事,父亲没有对任何人说。母亲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本来可以说一遍的事情和他嚷好几遍他才能听清楚。母亲始终没有说通父亲去医院,用他的话说,“不耽误吃,不耽误喝,也不耽误干活,不去医院花那冤枉钱。”迄今为止,父亲的声音世界依然是失衡的。
后来,逐渐年长的我每每和父母说起此事,总是觉得愧疚不已,而父亲只是轻描淡写地笑笑。
父爱如山,它没有华丽的修饰,没有豪言壮语,却始终耸立在我的生命之源。注视着我走过每一程坎坷的路,伴随着我趟过的每一条孤独的河。
如今,父亲的脚步已有些蹒跚,我也人到中年。那盛满父爱和亲情的雪爬犁,已然优雅的停靠在时光深处,可它却犹如一道明媚的阳光,深深地刻在记忆里,永远的挥之不去。
作者简介:梁为,网名静默如初。北国女子,喜欢花草,热爱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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