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的力帆,凄凉的尹明善 | Future人物
从总负债178.63亿的财报,到生产基地的人去楼空,现在的力帆似乎已经不再为“生存还是死亡”这样的问题困扰。纵然有重庆市政府的强行拯救,但大家都知道,力帆已凉。
这不值得同情,毕竟在市场竞争机制下,优胜劣汰是基本规则,总有一个人要赢,也总有一个人要输,只不过身为输家,力帆才引起如此多的话题而已。
一般情况下,当一个企业濒临死亡的时候,媒体总是习惯性分析原因,也会把绝大部分过错归结到企业领导层的决策上,这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显然对于力帆来说,也是如此,其衰败有尹明善的问题,只是在他的解读上让人看到的更多是唏嘘不已。
在汽车有智慧看来,不管岁月如何变迁,在商业的历史长河中,尹明善都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企业家,他和他的创业故事,都是一本厚重的励志传奇。
他54岁进入摩托车行业,正式开启他的创业生涯;
65岁,涉足汽车,创造了力帆汽车品牌。
他似乎在用行动告诉我们:人生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大器晚成。
他当过编辑,不想书生意气,情怀还在,用实业写诗,他的传奇背后,有一个姓陈的夫人。
爱情是什么,没有门当户对的绝对匹配,但有壮怀激烈的相互欣赏,英雄惜英雄的感佩。
八旬不退,力帆衰颓;后继有人,力帆腾飞。
力帆走过弯路,愧把客商辜负;而今走上坦途,工厂客商同富。
商家关照,力帆荣耀;力帆妖娆,老尹逍遥。
他的人生足够丰富,哪怕是决定退休时,也是对力帆壮志满满。
“八旬不退,力帆衰颓;后继有人,力帆腾飞……”2017年3月28日,尹明善在力帆汽车新品发布会上,朗诵了一首小诗,宣布退休。
彼时的尹明善,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力帆会在短短两年半后就走上了末路。
汽车梦破碎
车市寒冬已经持续一年多了。几乎所有车系,特别是国产自主品牌车企,日子非常艰难。连吉利、长安、长城等头部车企都要承受销量下滑的压力,而力帆等中小型车企,则不得不在生死存亡的泥潭中挣扎。
力帆销量持续暴跌,汽车月销量和月产量都不足千辆,基本上已经陷入“停工停产”的困境。并且,资金链断裂,债务高企,负债率达到75.2%,只能依靠变卖资质、工厂、土地等资产来“续命”。
已经退居幕后两年的尹明善,不得不重新出山,以八十多岁的高龄之躯,强撑力帆。然而不时有力帆破产倒闭的传闻出现。
但尹明善已经无法支撑力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求助政府。据闻,重庆市政府要求银行助力力帆,“不抽贷、不压贷、不断贷”。可见力帆距离破产清算,可能只有一步之遥了。
尹明善的汽车梦,在80岁高龄破碎。
而这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不得不在梦想的破灭中苦苦支撑着。
接班人的局限
舆论普遍认为,力帆目前一个最大的困境在于,缺乏领头人。
而这也是尹明善最被人质疑的地方。
受制于时代的局限和传统观念的影响,尹明善在选择力帆接班人时,明显更倾向于家族接代。他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自己欣赏美国福特公司,由创始人家属和职业经理人间交替出席董事会主席,能者上,举贤不避亲,“将来他们如果有意向接班,也得有这个能力,提出来,大家选举;如果没这个能力,也不行”。
可说归说,力帆还是掌握在尹明善家人手里。
力帆股份的实际控制人为尹明善、陈巧凤、尹喜地、尹索微,创始人尹明善与陈巧凤为夫妇,尹喜地与尹索微为尹明善子女。据力帆股份2018年年报,尹氏家族四人持有力帆控股100%股权,其中尹明善持股26.5%,陈巧凤、尹喜地与尹索微分别持股24.5%。
家族企业由家族控制无可厚非,但尹明善的失误在于自己的儿子尹喜地并不完全具备接班的素质。
一派富二代公子哥作风的尹喜地,只爱豪车,而对企业经营没有兴趣。他自称“精彩哥”,曾经花费花3000万买下国内第一台布加迪威龙,车库还有几十辆兰博基尼、保时捷等豪车。他无意也无力领导力帆。自我放弃的人,谁也无法叫醒他。
可即使如此,尹明善仍很宽容,认为他虽非企业舵手之选,却也“没什么坏毛病”。
正是这样的纵容,在今年力帆困局时,尹明善无奈只能重新出山,但岁月是无情的,他已经八十岁。杖朝之年的尹明善根本没有多少精力,支撑起力帆的未来,重塑力帆的辉煌。
职业经理人的出局
在意识到儿子的弱点后,尹明善尝试过选择外部接班人。
2015年,尹明善做了两件大事:一,指定时任总裁的尚游和时任首席科学家的陈卫为接班人;二,乘着新能源的风口,将新能源汽车列为未来发展目标,计划2020年前推出21款纯电和混合动力新产品,实现累计50万台新能源汽车销量目标。
2017年,他把董事长的权杖交给了职业经理人牟刚。
然而,尹明善畅想的“接班大戏”未能唱响。在尹明善宣布接班人名单两个月后,尚游提出辞职,理由为身体原因。此后,陈卫也未能接班。
2018年,牟刚上任的第一个财年,中国车市出现28年来的首次下滑。据媒体报道,接班后的牟刚曾表示,“他(尹明善)是珠穆朗玛峰的话,我可能只是四川盆地。”
个中原由不便猜测,但很多人看来,职业经理人接连出局,最大的原因是尹明善家族插手力帆事务过多,让他们根本无法大展拳脚,很多设想根本无法落地实施。
值得一提的是,在力帆资金危机后,尹明善家族不得不质押手中股份,企图拯救力帆。今年2月份,重庆力帆乘用车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由尹喜地变更为王海彬。6月份,重庆力帆喜生活摩托车销售有限公司发生法定代表人变更,尹喜地不再担任公司负责人,由温志泓接任。
只是,在如今的景况下,这否为其赢来转机,还需拭目以待。
毕竟英雄迟暮
去年国庆前夕,一则视频在网络热传,退休在家的尹明善,深夜弹唱《我在这里》。彼时,尹明善刚交棒退居幕后一年,力帆却陷入经营下滑,债务危机爆发的困境,外界对于他重新复出进行了各种猜测。
屋漏偏逢连夜雨,尹老爷子的白发更加苍苍,手中勉强拿起的长矛还能刺穿什么?
事实上,无论是尹明善个人,还是力帆公司,数十年来,都历经坎坷,遇到过无数困难。但这一次,恐怕是最为凶险的一回。 哪怕你过去再辉煌,稍有闪失就可能万劫不复,哪怕你安然渡过了八十次劫难,但第八十一次仍然可以置你于死地。
外界唱衰的不少,相信尹明善力挽狂澜的也不少,批评指责不少,鼓励支持的也不少。
要知道,再过两个月,尹明善就要满82岁了,把所有希望和责任寄托在一个老人身上,不现实也不公平。
因为时代和自身原因,老一辈创业者善始者众,善终者寡。一生传奇,大器晚成的尹明善,如今年事已高,晚年落寞,令人唏嘘。
古龙说,美人迟暮,英雄末路,是世上最无可奈何的悲哀。但末路英雄也是英雄,依然值得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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