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诗经】小雅正月注译
遠山之巔,星穹之下。
邂逅君子,温其如玉。
十方:【诗经】小雅正月注译
小雅正月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民之讹言,亦孔之将。念我独兮,忧心京京。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父母生我,胡俾我愈?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好言自口,莠言自口。忧心愈愈,是以有侮。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民之无辜,并其臣仆。哀我人斯,于何从禄?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视天梦梦。既克有定,靡人弗胜。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谓山盖卑,为冈为陵。民之讹言,宁莫之惩。召彼故老,讯之占梦。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
谓天盖高,不敢不局。谓地盖厚,不敢不蹐。维号斯言,有伦有脊。哀今之人,胡为虺蜴?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杌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今兹之正,胡然厉矣?燎之方扬,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灭之!
终其永怀,又窘阴雨。其车既载,乃弃尔辅。载输尔载,将伯助予!
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终逾绝险,曾是不意。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照。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
彼有旨酒,又有嘉肴。洽比其邻,婚姻孔云。念我独兮,忧心殷殷。
佌佌彼有屋,蔌蔌方有谷。民今之无禄,天夭是椓。哿矣富人,哀此惸独。
注释:
正月:周正建子,以夏历十一月为正月。毛传以为正阳之月,夏历四月。而夏历四月在城市中出现繁霜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本诗要么是周历正月,要么是周历四月,即夏历十一月或夏历二月。
讹言:谣言。
将:广。
京京:大。
癙:幽。
痒:病。
瘉:病。
愈愈:更甚。
惸惸:茕茕。
无禄:不幸。
并其臣仆:编其户为奴。
薪蒸:粗柴细柴。参照《无羊》“以薪以蒸”。
殆:危殆。
梦梦:睡梦。
靡人弗胜:无人不为天所胜。
惩:拯,挽救。
局:弯腰。
蹐:踮脚。
有伦有脊:有条有理。
特:禾苗。
杌:不安。
如不我克:如不克我,如同不能让我降服。
求:就。
则:哉。
如不我得:如不得我,如同不能得到我的帮助。
执:持。
仇仇:轻慢
力:任职。
正:政。
终:既。
载:负重。
辅:辅板。
输:丢弃。
将:请。
员:加固。
屡:勤。
仆:通轐,轴上的伏兔。
意:顾及。
匪:不。
照:昭。
国:城邑,本处指镐京。
为虐:被虐待,即被攻破毁灭。
云:通员,广之意。
佌佌:猥琐。
蔌蔌:鄙陋。
椓:打击。
哿:乐。
今译
正月遍地繁霜,我心中十分忧伤。庶民中传播的谣言,已经十分猛烈。思忖只有我一个人,为此忧心忡忡。哀叹我小心翼翼,暗自怀忧而致疾病。
父母将我养大,为何让我遇到这种苦痛。不在我之前发生,也不在我身后。好话也自口出,坏话也出自口。心中忧虑越来越多,又因此而自取其侮。
心中忧虑人茕独,思忖我遭遇的不幸。庶民们也都没有罪过,还有他们的奴仆。哀叹我周邦之人,以后到哪里去生活。看乌鹊即将栖息,又能落到谁家的屋上。
看树林中,长满了或粗或细的树木。庶民们正遭遇危难,看上天却在昏睡。上天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没有人能抗拒。伟大光明的上帝,你究竟憎恶谁。
我梦见山变得很低,如同冈陵一样。庶民间传播的谣言,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召来故老们,贞问占断这个梦。故老们各自解释都说自己灵验,可他们连乌鹊的雌雄都分不清。
都说天虽然高,我们也不能不弯腰。都说地虽然厚,我们也不能不小心走路。喊着的这些话,听起来都有条有理。现在的人啊,为何心里都如同蛇蝎。
看山坡上的田地,黍苗十分茂密。上天总是给我打击,好像就我不能制服。可他当初来找我的时候,好像无法得到我一样急迫。后来对我开始轻慢,也不给我任职的机会。
心中的忧虑,如同结成一团。如今的政治,已然十分危险。大火燃烧正炽的时候,谁能浇灭它。伟大煊赫的周邦,褒姒就能将它灭亡。
我心中既已长久忧虑,又窘困于连绵阴雨。你的車已经满载,还丢掉車上的辅板。到你的货物丢掉了,才跟我来说请伯来帮助我。
不要丢掉你車上的辅板,加固你轴上的辐木。勤看你車轴上的伏兔,这样才能不颠掉货物。才能越过绝境险境,而不用过多顾及其他。
鱼在低洼的小水沼中,不能得到安乐。即便它潜到水底趴下来,岸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我心中忧愁凄惨已极,只因为顾念周邦遭遇的伤害。
他们有美酒,又有佳肴。跟邻家朋比融洽,互相结成广泛的姻亲。顾念只有我一个人,独自深深忧虑。
猥琐者有室与屋,鄙陋的地方反而多谷。庶民如今遭遇不幸,是受到上天降下灾祸的打击。那些富人自得其乐,我这里而茕茕独哀。
赏析
关于本诗的创作年代,《毛诗序》“《正月》,大夫刺幽王也。”清方玉润《诗经原始》“此必天下大乱,镐京亦亡在旦夕,其君若臣尚纵饮宣淫,不知忧惧,所谓燕雀处堂自以为乐,一朝突决栋焚,而怡然不知祸之将及也。故诗人愤极而为是诗,亦欲救之无可救药时矣。若乃骊烽举,故宫黍,明眸皓齿污游魂,贵戚权寮归焦土,尚何昏姻之洽比?尚何富人之独哿?以此决之,《正月》之为幽王诗必矣。”将“赫赫宗周,褒姒灭之”判定为预料之词,因而断代为镐京未破之前。然而方玉润的观点,仅仅是推断,而诗中“赫赫宗周,褒姒灭之”,从语气上已经极其肯定,宗周因褒姒而灭,此外,“哀我人斯,于何从禄”,即哀叹我邦的人民此后到什么地方去生活,“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即镐京被毁灭,也可以反映这一点。如果作者这个“伯”仅仅是预测,那他不仅预测到西周会因褒姒灭亡,还预测到“镐京会被犬戎毁灭成焦土,以至于人民不知道到哪儿才能活下去,那这个作者未免预测的太远,多智而近妖了。
因此,本诗作于犬戎攻破镐京,幽王被杀,犬戎退兵之后,平王东迁之前。而本什的《节南山》、《十月之交》,则在镐京被破之前,《雨无正》与本诗相同,在镐京被破之后。
诗中的“民”,参照“民之讹言”、“民之无辜”、“民今方殆”、“民今之无禄”,可见当为周邦的庶民。诗中的“我”,参照“将伯助予”,以及“乃弃尔辅”、“载输尔载”、“无弃尔辅,员于尔辐。屡顾尔仆,不输尔载”来看,尔即“将伯助予”的予,即周平王。而“我”当为周邦的某伯爵。诗中“燎之方扬,宁或灭之?赫赫宗周,褒姒灭之!”,是为了用来佐证“今兹之正,胡然厉矣”,而对平王进行规劝,即现在的政治已经很危险了,就算煊赫的周王室也能被褒姒灭掉,何况现在的危险境地。因此,“彼求我则,如不我得。执我仇仇,亦不我力”,“彼”当为平王,平王将作者请出来,然而因为作者性格的原因,没有给作者实际的权力,将作者闲置,而在平王遇到困难时候,才来找到作者求助。
诗二章中“不自我先,不自我后”,是作者感叹自己生不逢时,生在这个乱世;“好言自口,莠言自口”,是作者既遭遇别人的赞扬,也遭遇别人的谗毁,而后“有侮”,即遭到侮辱。三章中“哀我人斯,于何从禄”即我邦的人民无处可生活,“瞻乌爰止?于谁之屋”,《毛诗序》以为“富人之屋,乌所集也”,郑笺以为“视乌集於富人之屋,以言今民亦当求明君而归之”,不确。“我人于何从禄”与“乌止于谁之屋”句式相同,作者既然感叹人民不知道到何处生活,那瞻乌句当为以“乌”比喻“我人”,即因为镐京被毁灭,“我人”要逃亡而不知逃亡到哪里,乌鸦也要逃亡,也不知道要逃到哪里。
诗四章中“瞻彼中林,侯薪侯蒸”,如果是起兴,那无法用来比喻“天梦梦而民方殆”,二者没有必然联系。因此必然是写实,如果是写实的话,那就是在流亡途中所见。而后面各章同样是写流亡途中的事件,即作者梦见了“山卑而为冈为陵”,因而召集故老占梦,而故老却一个个说法不一。而人们又大多满嘴正义的言辞,心里却如同蛇蝎。即便平王也是表面对作者恭敬,实际却弃置不用。而在车子无法前行,即政府混乱,政令无法下达,谣言四起的时候,才找到作者求助。
诗中“鱼在于沼”,是以鱼来比喻作者自己,鱼不能快乐,比喻作者自己深深忧虑。而卒章忽然写到“哿矣富人,哀此惸独”,则比较突兀,从文本看,作者是在对比,然而文笔和效果并不是很好。富人即前文的“彼有旨酒,又有嘉肴。洽比其邻,婚姻孔云”,以及“佌佌彼有屋,蔌蔌方有谷”的人,这些人不顾王室与政治的艰危,在丧乱时期仍然奢侈享乐,而只有作者这样的少数官员为周邦和庶民的前途操劳。可以说本诗中,作者要表达的意思,是谴责周宗既灭之后的政治混乱和一些贵族的奢侈享乐,然而并没有表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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