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墨客，世代书家——田氏家族书法传承与风貌
本节图文来自田蕴章系列书法讲座《每日一题每日一字》第100集：“田氏家族书法”与“器”字。
主持人：田老师，我这里收到一个网友叫“东来笑笑生”他给您提出的这样的一个问题，他说：
看了您的书法讲座的人，都知道您有一个弟弟田英章先生，那么他在书法造就上也是十分了得，被称为“中国欧书的第一人”。请您直言不讳地把自己的书法和胞弟田英章先生的书法作一个比较。
那田老师我们知道您也是书法世家，您的祖父、父亲到您的弟弟以及您的侄辈们他们也都是咱们国内比较知名的书法家，那么您能不能在我们这个节目中作一次专题，来聊一聊您田氏家族的书法？
田蕴章：我首先更正一下，就是说对我们弟兄，我和我弟弟英章，对我们俩写的欧体楷书，有些人就是给予比较高的评价，当然是种偏爱。
不仅说我弟弟是“欧书第一人”的有，说我是“欧书第一人”的也有，在一些个辞典上也见到过这种说法。
我首先更正一下这个说法，这是完全不实际的。没有什么第一、第二，如果一定要说“欧书第一人”，那么中国的“欧书第一人”，包括世界“欧书第一人”，那就是欧阳询，没有什么其他人可以称得上什么第一、第二，不是！不准的！不仅对我、对我弟弟这种称谓都是不准的。
后来因为我反对这种说法，有人就把它缩小范围说成是“津门欧楷第一人”，也不好，都不好，不要这样说。
我们或者自信地这样说，在一些知名的书法家当中，大家比较熟悉的这些人当中，包括各个协会的一些个什么评委、什么主席、理事的，我所了解的，像我们弟兄把欧体楷书能写成这样的，确实为数不多。
但是大家要知道，中国之大什么人才都有，我们所能见到的，是浮在水面上，常常是水平一般的一批人、实际上悄悄地用手段得到的这些名气、地位和利益。这些人所以值得我们批评的。
但是有很多的书法隐士，他们水平之高，精通书体之多，真的是藏龙卧虎，谁敢轻易地说自己是第一？这是一种无知，是可悲可鄙。如果自己这么认为，是十分滑稽的，不可以这么去看待问题。
我说的这个是有实例。我们南开大学的一位教授，搞国画的，他也懂书法。他大概好像是到了江南一带，我忘了他去的什么地方，是江南一带，他回来跟我说，他见到了一个七旬的老人写欧体字，他回来跟我说，他说写得太好了。他说给我的这种感觉，或在你之上。人家可能是客气，可能大概就是认为比我高。但是我相信这位教授的眼力不会差，所以真的是藏龙卧虎，隐士非常地多。
过去有人就说，真正的书法家是半拉和尚，他是非常能够独善其身，隐居下来，安静下来，所以字写得就非常地好。
那些每天忙于事务，浑身都是官衔，到哪儿去之后满身的光环，这些人没有时间练字，越出名早耽误的事情就越大。所以这些人的书法倒不是值得特别的推崇，而是那些个隐士们，高水平的人是大有人在，怎么可以轻易地信口浮云，我是第一，谁是第二，这是无知。
因此现在有几句话说，无知者也无畏，无耻者更无畏。我们过去说无私无畏，现在可以扩大地说，无知无畏，无耻更无畏。所以只要是无耻的话，就可以有万夫不当之勇。
主持人：田老师，可能我们今天这个节目已经是最后一集了，一百集的节目了。那么在一百集的节目当中，您也给我们更多的网友提供了很好的这样一个学习的机会。
那么在今天最后一集的节目当中呢，希望您能够点评一下甚至说是给我们介绍一下田氏，您的这个田氏家族每一位书法家他们的一些具体情况呢？
田蕴章：好，为了满足网友的一些提问，我把我的家族四代人的书法情况向大家作一个简单的介绍。
我的祖父讳士杰，我的祖父士杰。
当年他的欧体字写得比较好，他年轻的时候爱好书法，后来在河间县做了文书工作，字写得应该说是比较好。
到了我父亲这一辈，我伯父讳起山，我的伯父，，这是艺名。
因为他是个曲艺界的知名演员，起山。我的父亲是叫荫亭。
我父亲这个名字是家里的名字，因为他是曲艺界全国熟知的著名曲艺家，所以他少年时期已经成年，所以虽然有艺名，他没有再使用，就始终用的家里的名字。
我祖父写欧体字就写得比较好，到了我伯父这一辈，我伯父是我们村，整个一个田氏家族的承前启后者。他继承了我祖父的这种遗志，同时自他以后，我父亲和我、我弟弟、我的侄辈们，这三代人都受我伯父的益处，受到他的教导和熏陶。
所以我的伯父草书写得非常好，我父亲比我伯父小七岁，就跟着我伯父学习书法，但是学习十年以后，我父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了我的伯父，但是也是在伯仲之间。但是我伯父主要写草书，我父亲写行书，而且兼画兰草，书画都非常地有水平吧。
可以这样说，如果说在京剧界有很多的书画高手，在曲艺界这方面的人很少，但是像我父亲具备的书画水平在曲艺界当中，我斗胆说前不见古人，但是限定在曲艺界，他的书画水平应该是这样的。
我们南开大学的几个搞国画的教授看到我父亲画的兰草的时候，说这至少在当代是一流的，写的字也应该是我们整个田氏家族的代表人物。
实际水平，我伯父的草书比我和英章都好，我父亲的行书比我和英章的行书都好。在这方面作一点比较就是他们老哥俩水平上比我们高，是我们家族书法的代表人物。但是从名气上说，没有我和我弟弟两个人名气大一些。
因为我和我弟弟毕竟都是专业的书法工作者，说不上是书法家，就专业的书法工作者。像我弟弟二十八岁，就给国务院写任命书，我呢，也很早就到南开大学做专职的书法导师。所以名气上没有我们大，但是水平上比我们要高。
那么我父亲他们的知名度没有我们高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都是曲艺界的名演员，就为曲名所掩。像我说的奚啸伯，字写得非常好，但是没有多大的名气。京剧名家，这就为戏名所掩，余叔岩等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父亲他们又不事张扬，平生也不出风头，只是教育我们晚辈和他自己一个独善其身的一种做法。所以呢，字画非常好，可是知名度并不高。
我透露一个信息呢，就是最近北京的一家出版社正给我的父亲出版一本，我恕罪说《田荫亭书画遗作选》。因为我的伯父和我的父亲都已经故去，那是在十年前就故去了，所以给他们出了这个书画遗作选，以我父亲为主，里边另外加上我和我弟弟英章，特别是我伯父的一些个作品，都附加在里边，还有我们下一辈的两个弟兄，就是我的两个侄子，一个叫田中荃，一个叫田雪松。田中荃也是全国书协会员，什么什么优秀的书法教师，很年轻，写得也不错。我的弟弟英章有一个儿子，叫田雪松，还不到三十岁，写得也很好。
这是我们家族的七个人，等于是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和我伯父哥俩个、我和我弟弟两个人，再加上两个侄子，是四代人七个做书法工作的。
我就简单地说，以我父亲和我伯父的水平为我们全家的代表水平，从知名度上来说，以我和我弟弟两个知名度比较高一些。我的两个侄子还年轻，将来还会有更好的发展吧。
主持人：田老师，刚才从您的简单的介绍当中，我能获知到一个信息，可能从您父亲和您伯父这一代人来说，他们这老哥俩，再加上您和田英章先生，这样的两个兄弟其实是两代人成为了田氏家族的一个书法核心。
我记得欧阳中石先生曾经写过一个对联，来评价您这个田氏家族的书法。当时这个对联是怎么样写的呢？
田蕴章：大约是在十几年前，欧阳中石先生对我们家族书法给予了一个很高的评价。他当时写了一副对联，用的是魏碑的这种书体，写了一副对联。他是鼓励吧，这个对联的原词是这样，我用行书来写啊，就是“父子一门三墨客”，这是上联。
下联是“弟兄两代四书家”。
这当然是个鼓励，父子一门三墨客，指的是我和我弟弟和我的父亲，父子一门三墨客。弟兄两代就是我父亲和他的胞兄，就是我的大伯父田起山他们胞兄俩人，和我和我弟弟英章我们胞兄弟二人，两代兄弟四书家。所以在平仄上词语什么的都很对仗，这是中石先生对我们的鼓励，我再次表示感谢。
主持人：田老师，您现在能不能具体地满足网友的要求，来谈一谈您的书法作品和您弟弟田英章先生的书法作品到底水平谁高呢？
田蕴章：这个问题让我自己谈的话，如果说谈出一个客观实际水平来讲的话，因为我自己本人就是在两个人的评价当中，就很难说准，这就是苏轼的诗所说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因为你让我谈这个，我正在这个此山中，所以我很难谈出一个准确的东西来。
那么我和我弟弟当初写字的时候，是我伯父和我父亲教我们，所以他们对我们哥俩的成长过程就是了如指掌。因此我们有一次，我和我弟弟我们俩在同时写字的时候，我父亲和我伯父都在场，他们就是一边看我们写字，一边进行评论，就对我们兄弟两个人的书法情况作过比较系统地评述了一下，当然是指导。
我记得当时就是一边在批评我们，这个字写得不好，那个字有什么问题，一边批评着，一边也在谈谈我们哥俩的水平问题上，谁长谁短，有什么问题，当时谈过这么一段话。但是究竟是我父亲说的哪一句，我伯父说的哪一句，我记得不十分清楚了。但是大意上我都记得比较清楚。
当时老哥俩就是这样说的，他说论小楷，弟弟悠长，就是论小楷，我弟弟因为从二十八岁以后，就开始给国务院写任命书，因为他写任命书都是用小楷去写，所以他的小楷下的工夫很大，而且每天晚上他还有三个小时的集中训练，这是英章在用功方面比我用得苦，所以基本功非常地扎实。所以当时我父亲和我伯父就说，小楷方面弟弟应该悠长。
那么我自己感觉是什么呢？我自己感觉就是写几行，少写一点小楷，我们可能不分高下，一写多了，几百个字、几千个字以后，就看我弟弟的工夫明显比我扎实。所以在小楷方面我也是心服口服，我弟弟比我写得好。
老哥俩还当时说过，就是我的父伯，就是说论到中楷以上，就是中楷、大楷到榜书这个阶段的时候，认为弟兄俩人水平在伯仲之间，就是在一个水平线上，或者用王羲之的话说，是“抗行”也好，是“雁行”也好，就是在一个水平线上。然后说到在行、草书方面，伯父认为我略长一点，我父亲这样认为，在行、草书方面我稍长一点我的弟弟，是这样的。
那么我自己也问过我父亲，就是说您具体能不能再说说我们弟兄两个人哪些方面有需要互补的方面吧。
我父亲就是更加系统地说，就是说从书法的风格上看，你们俩个人虽然都是田家的这种骨血，从小弟兄们用一枝笔写字，用一个墨盒蘸墨，临一本帖。但是呢，英章的字更加严谨、厚重，更加地规范，你写的字跟你性格有关系，更加地灵活一点，变化多一点，相比之下呢，就是说天赋上你略好一点，你弟弟在工夫上比你用得更苦一些，这是我父亲这样说的。
他说唯一的英章的一点，就是比你略显不足的方面就是读书少了一点，英章也是读了一些书，在这方面我受我伯父的影响比较大，就从小在读书方面比我弟弟略多一点。
所以在我父亲和我伯父他们故去之后，我和我弟弟和我们整个家族的大牌上十个弟兄给我父亲和我伯父立了纪念碑，高是两米，宽度是三米八，这样一个连体碑，以表示兄弟之间生死相依。那么碑文呢，我父亲的碑文的字是我弟弟写的，我伯父那个碑文的字是我写的。
但是篆文呢，我因为在文字水平上略优于我的胞弟，所以文字都是我，篆文是我，但是字是我和我弟弟分着写的。
同时，在两边我们哥俩合写了一副行书对联。因为正式的碑文是用楷书写的，两边的对联是用行书写的。因为碑文内容太长，一时写不下来。我把这个对联的词，我们哥俩合写的行书对联写出给大家看。
就是上联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下联是：世间最难得者弟兄。
一方面是我们做儿女的对于老人的一种敬意，同时呢，也说明老哥俩生死相依那种手足之情，我们把这个对联用兄弟合书的方式写在了两端。
主持人：田老师，我们知道您的这两个侄子在书法界也是非常出类拔萃的这样的书法家，那么您和田英章先生在他们那个年龄的时候书法水平又是怎样的呢？
田蕴章：你是要问的，就是说我这两个侄子一个叫田中荃，一个叫田雪松，我写出这个名字来。
中荃，田中荃，草头一个荃字，这个中荃是我伯父的亲孙子，就是我家兄田连章的儿子田中荃，他的书法现在的状况主要是受我的伯父和我的帮助比较多。
我弟弟英章有个儿子叫雪松，他们在现在年轻的队伍当中，书界的队伍当中，像你刚才说的出类拔萃说不上，但是就说还可以，写得还都不错。
我和我弟弟我们两个人在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你想问的水平比他们怎么样。我坦诚地说，他们现在的水平赶不上同时期我们那个时候的水平。
像我弟弟二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是给国务院写任命书了，而且他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获全军的书法第一名，而且是特等奖里面的第一名。而且他用的工夫等等各方面都比他们要苦得多，所以包括我在内，大概我在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就超过他们现在的水平。
但是他们现在很知道努力，很知道上进，所以我对他们抱以乐观的态度，将来一定会有很大的发展，长足的进步，只是我希望而已。
但是总体水平来讲，他们小哥俩不如我和我弟弟，我和我弟弟不如我父亲和我伯父，基本是这种状况。
主持人：田老师，在书法界经常被大家津津乐道地谈到了就是您和您的弟弟两个人可以合写一副作品，而且被称为书界的一绝，那么您是怎么看待这样的一种评价呢？
田蕴章：这个情况呢，只是简单向大家介绍一下，我和我弟弟我们两个人虽然在书法风格上略有差异，但是总是因为从小在一起写字，所以谁对谁的书法的特点都了如指掌，所以我们哥俩经常合写对联，不管行书的、楷书的经常合写，有时候特别是有些人当场就提出来，哥俩合写一副吧。
我们就一人一个字地写，比如说这个：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世间最难得者弟兄。对不起，这儿落了一个者字，对不起，最难得者。
像这个对联，当时我们写出来就一人一个字，写完这个行书、楷书旁边人看不清楚，旁边人分不出来，因为我们俩在互相模仿，我知道他的特点，我往厚重上写，他往飘逸上写，所以我们俩经过互补以后，别人是看不出来的。所以在这副对联旁边，我还特别自鸣得意地加上了一句传世的话。
主持人：怎么讲的？
田蕴章：我说，“兄弟合书，时人莫识。”就是现在人谁也看不出来，唯先父伯可见矣。只有我父亲和我伯父，当时我们俩合写谁都看不出来，这是哥哥写的，这是弟弟写的，哪个字是谁写的看不清楚。
但是在我伯父和我父亲眼里边就看着双胞胎一样，那父亲母亲看双胞胎，比咱们看着省事多了。咱们有时候待几年都认不出来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对于父母来讲，你咳嗽一声，你两个走路的声音都能听出是哥哥是弟弟来，就是非常了解。
他们对我们的字就这样，所以我们合写完之后，他们从来不说这是你哥哥写的，这是你弟弟写的，不去这么评价，就直接了当地说这哥哥写这个字不行，那弟弟写那个字有什么问题，直接就到这种程度，所以我们哥俩合写的东西，现在父伯不在了，但是能够马上断之说准的人确实是很少的。
因为我俩写的毕竟应该说是酷似，就从这个角度来说，就是也可以说我们弟兄两个人不仅是我们一奶同胞的兄弟，在书法上也是这么伯仲之间，基本是如此。
有关田氏家族，就是我这个家族的书法简况情况就向大家介绍这么多，不知网友满意不满意？
说明：网上有关田氏家族的书法汇集已经很多，本文限于篇幅，就不再一一张贴相关作品。
（未完待续，接下来讲解示范“器”字楷行草技法。）
讲座视频
文字编辑/彭澎
动图制作/大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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