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到什么？――读张中行《禅外说禅》

2008年6月8日星期日

《禅外说禅》，张中行著，中华书局出版。

“佛教，教义或佛理，来源于对人生有某种看法，对人生问题有某种解决办法。因此，说禅，说佛教，有如寻长江、黄河的源头，不能不由人生说起。”

读张中行的《禅外说禅》，在禅宗的故事中看到一句机锋。有人问一位大师：如何能得解脱？大师反问道：谁缚汝？这人听了，言下大悟。我看了，似乎也有所悟，只是悟得并不透。绑住自己的是自己的心，原本不需要解脱，只要不去绑它，它本来就是自由的。

若说真正了悟，确实很难，可是有时也能一下子悟出一些道理。比如我这段时间就悟到了一点：世界原本如此简单，所有复杂的想法都是人们自己想象出来的。

还有一位大师说：“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大众，这三般见解是同是别？”这三般当然不同，其实又无分别。我如今似乎也已经明白了，山只是山，水只是水。

在很多时候，参禅只是一种逃避。因为人生有苦，才努力将苦想象成空。于是，很多人自以为悟了，自欺欺人地想：苦的不是我，只是我的身体而已。曾有人用科学方法证明，人的思想感情也是物质化的，是身体分泌的一种机能。所以苦与乐都与真正的我无关。乐字在这里只能当作陪衬，因为人们要避的只是苦。

生老病死，离合悲欢，都是这样神秘，人们无法掌握，也无法摆脱它们。人类生生世世追求的永恒，没有任何迹象证明已经有人找到过。活着，是一种绝望，可是我们却舍不得放弃希望。患得患失之间，悲哀反而更加深重。于是，求人不如求己，外界的一切与我无关，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只有心中才是我真实的世界。

这是一种悟，悟到人生是绝望，悟到绝望的人生中必需有希望，悟到这希望没有人能给我。于是，我告诉自己，静下心来，接受一切，挑战一切，微笑着面对一切。

我悟了，却并未离苦得乐，只是悟到苦是一种必然的经历，苦就由它苦，乐也由它乐。一如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经苦便是苦，经乐便是乐。既然避无可避，就将一颗心交给它，任由它伤，任由它痛。“不断百思想”，菩提本是自心，境由心造，苦由心生。“即心是佛”，佛让我苦，避之何益？

这算不算是真悟了呢？转来转去，文字游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