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黄连春作品
我的父亲
黄连春(河南)
真金不怕火炼,该成器的人不怕磨难。
我父亲生于战乱的年代,从少年时便经受了不少磨难。他七八岁便跟着我爷爷去逃荒要饭。为了生存,他们爷俩还加入了江湖帮派—丐帮。我长大后还听我父亲说过一次丐帮的字辈:东西南北中,金银铜铁锡。我父亲还拜了一个师傅,学会了打莲花落,讨几个小钱花。这对他的口才是个很好的锻炼。
在湖北要饭时,他看见投降了的日本兵一船一船地回家,他们都脱了军装,穿着白衬衣,像稻田里的白鹭一样。这些日本兵给老百姓担大粪老百姓也不要他们。
解放后,我爷爷领着父亲回到了家乡。原来我家是住在李新店街南门的,由于我二爷在黄楼买了四亩地,土改时我家就在黄楼安家落户。
由于我父亲干活不怕吃苦受累,他二十多岁就当上了黄楼的生产队长。
有一天,我父亲饿了,扒出生产队的一个红薯正在啃着。一个社员看见了,大声对我爷爷说:“你看黄富在吃红薯呢。”我爷爷听了,顿时沉下脸来,二话不说,来到我爹面前,劈头盖脸就给我父亲一巴掌,把红薯打掉在地,把我爹的嘴也打冒血了。我爹楞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来。
这一巴掌很重,让他明白了很多。从此他再也没有犯过类似的错误。
这一巴掌就像淬火一样,让我父亲成熟了,成器了。
后来我父亲当上了贫农协会主席,再后来我父亲又到大队里当了治安主任。他领着水利专业队修水渠,让四五个村庄一千多口人的农田成了旱涝保收田。但他从来没有多占过公家的一点东西。倒是为了修水渠,水利局的李叔叔在我家吃住好多天,吃的饭钱到我父亲从大队离休好多年了还没有给报销。
有一天,我从抽屉里翻出了这些条子,一把火都给他烧了。我虽然不是孟尝君的门客,可我知道事过境迁,报销不了,放它何用?
我父亲当大队干部十多年,给乡亲们调解纠纷,讲起话可利落了,总能说得双方都心服口服。很多社员都说我父亲口才好,知道的都说我父亲是个老江湖了。就连确山高中毕业回乡当队长的年轻人也佩服我爹讲话有水平。
可是我爹没有上过学,识字不多。公社书记两次找他谈话让他当大队书记,他都推辞了。他说:我识字不多,上级文件念不来,不如让谢景海干,让李恒清干,让钟亮清干,还有刘振轩,驻马店高中毕业的,学问好,还年轻。
在他那一代人中,有很多识字不多当上大队书记的,因为讲话、念文件闹了不少笑话。可我父亲没有闹过类似的笑话。
我上初中时,父亲还在县城里上过文化补习班。可是我初中毕业前一年,我父亲刚满五十岁,他就从大队离休了。公社还给他发了一个“光荣离休”的镜框。
他说:“年纪大了,让年轻人干吧。”
当时分单干了,家里也需要人手干活。
在家里干活时,我父亲爱听收音机,总是一边干农活一边听收音机。我不知道他后来得个听神经脑瘤是否与此有关,反正他听收音机的时间太多了。每天从早上七点开始,听新闻,听天气预报,听戏曲,听评书,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地听。从1995年他不在街上摆烟酒摊开始,到2001年他检查出得了脑瘤,这五六年间每天都不间断,一天到晚地听,每天听收音机的时间都在八个小时以上。
我说:“爹,你听那么多干什么呢?”
他不高兴地说:“死了听不成了。”
唉,父亲,如果你早点把那么多时间用在学习文化上,还怕没文化当不了大队书记吗?
父亲以八十四岁高龄离世,如今离开我们已经一年多了。今天是七月半,我写下这些不知所云的文字,来表达我的哀思。
我记得有一年,我不得劲,妈妈在生产队里干活,就让我自己一个到街上诊所里去看看。我走到庄东的弯沟就坐在路边沟里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我躺在赤脚医生黄安民诊所的床上,从父亲与来送饭的亲戚的话里,我知道了原来是父亲从大队里下班回家,走到弯沟发现了晕倒的我,直接把我送医生这里来了。我一夜没醒来,他就在我床边守护了一夜。医生说发高烧,得为送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是父亲救了我。父亲简直是给我了两次生命。所以我感谢我的父亲,怀念我的父亲。
2019.8.15
【作者简介】黄连春,男,小学教师,大学本科,业余爱好文学,曾参加全国木兰杯诗词大奖赛,华文杯诗词大奖赛,获优秀奖,获最美诗人称号。所写散文《蚂蚁山探秘》在《天中晚报》发表,深受好评,广为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