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乡莲都是我家

被誉为“浙江绿谷”,我的故乡丽水市莲都区,山环水抱,袅袅婷婷,款款行走在时代的风景里,频频亮相于报刊画册的封面和闪光的荧屏;以一朵莲的形状绽放在秀山丽水间,也开在我的心上,无论哪一瓣都是最美的,独一无二,妩媚妖娆。

每个乡镇、街道的名字都如诗似画,而且名副其实。它们是蓝天白云下大自然一幅灵动的水墨丹青,天生丽质、丰腴甲秀,它们是八百里锦绣瓯江浮来的最瑰丽的旖旎风光。“峰源”隐于群山逶迤间,万壑争流、层峦叠嶂;“岩泉”清冽,沁人心脾、喷涌激溅;“黄村”田园、“老竹”林茂,鸡犬相闻、草色入帘青;“雅溪”潺潺于“富岭”脚下,“水阁”之上,“碧湖”万顷;“仙渡”白云,岚兴霞蔚,“万象”昭晰;而千百年的“古堰”港口,已从古水运码头华丽转身,忽闪着江水清澈的眼睛,为纷至沓来的人深情地唱着淳朴的歌谣……

造化钟神秀,置身其间,你会情不自禁地赤裸成一个婴儿,纯真无邪、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故乡以独树一帜的隽永俊秀,无法复制的自然天成,定格在摄影家镜头缠绵的焦点,吸引着中央美院等全国100多所院校的师生来此创作写生,成了著名的画乡,蜚声海内外。

芳草水岸披着晨雾的薄纱,鱼游浅底,虾潜石罅,村舍炊烟倒影在波光潋滟中。江风拂来,远山如黛,鸥帆点点,过浅滩、激流,于澄净的溪水里漂流,漂向自己的内心,清波荡漾的思想生出了白鹭的翅膀。沿着古埠头上岸,已不是那个游过江去的少年,可古亭古街依旧,大大小小的古村落还保存得那么好。儿时的玩伴已成了古村民俗馆的馆主、风景名胜区的导游、民宿的老板。徜徉拦水大坝、文昌阁、龙庙……它们并未在岁月中老去,建于公元505年的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通济堰,至今还发挥着它显著的功效。

蜿蜒的江水波光粼粼,洗濯着河川上小岛、沙洲葱茏的生态。别样秀美的自然风貌,让人一见倾心,久久不愿离去。我听到金发碧眼的欧美游客,对着有几百年树龄的古樟树群发出“brilliant、brilliant”的赞叹。除了景观,他们还知道古樟树群有着更重大的护堤作用吗?

听清江响铙吹,前尘往事如幻。云水谣来,多少“缺氧”的人都奔着这里“中国天然氧吧”而来?这就是我曾欲挣脱而去的故乡吗?远行跌跌撞撞的路上,总会及时赶来的山风拂去尘土喧嚣,山涧清凉的泉水解了我一路上的焦躁。梦中流过的瓯江,那泛起的纯净的浪花声声召唤游子,又热情地把归人揽入怀抱。

在林立的青瓷古窑址,听故乡与世界精彩的对话。生生不息的窑火扑面而来,它曾是宋元明时期瓯江流域的窑业中心,千年窑火、万里瓷路,海丝之路上瓯江之畔一个璀璨的节点。薪火相传,千百年历史的底蕴,而今又在“一带一路”上异彩纷呈。故乡之美,除了山水,也指传统的市井村落、民居建筑,深远古老的乡风民俗、人文工艺……

驻足在高阳洞、云阁崖、大石梁前,读沈括、米芾等留下的摩崖、碑刻,如果与晋代在此炼丹修道成仙的葛洪不期而遇,你不要讶异。

去东西岩攀援,于怪伟环峙、穹隆崛起的岩顶,一览众山小,你会放下许多物质的东西。看到苍茫间高耸挺拔的“大旗擎天”了吗?那是三岩寺红军烈士纪念碑。峰峦沉浮中怪石嶙峋,空幽的洞壑,曾是工农红军十三军浙西三纵队指挥部的扎营地。云起雾涌,千山滴翠,秀色袭人,心旷神怡;江山如此多娇,思接千载,心游万仞,有百丈深渊更有巍峨的石柱擎天。为什么大地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暮归的渔舟从天边摇来。母亲伸出吊脚楼的轩窗呼唤晚霞里浣衣的姑娘,岁月静好香透了长长的石板街上亮起的灯光。白云山的云岚探进窗里,南明寺的晚钟轻敲着市井,古老的昆曲飘在舒展的风里。故乡动人的风景,成了最美好的乡愁,安定着我漂泊的灵魂。

刊《农民日报》2021 9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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