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旧事‖第四十四回 · 光鹫写诗介绍龙尾水车 丨道士作法裸露女儿玉体
第四十四回
光鹫写诗介绍龙尾水车
道士作法裸露女儿玉体
西宁文昌桥
话说李以宁参照利玛窦的《制器图说》制造出龙尾水车抗洪救灾，并取得成功，然后写下《夏日宁人告旱，因制龙尾车运水以救之，谩赋》一诗。
李以宁与光鹫大师是好朋友，引水灌溉成功后，西宁旱灾得到缓解，李以宁心情特好，于是把诗歌寄给了在广州大通寺的光鹫，与光鹫大师分享自己在西宁制造龙尾车进行抗旱救灾并取得成功的喜悦。
两年后，番禺发生旱灾，光鹫想起了李以宁的龙尾车。于是向李以宁索要制造龙尾车的图纸。李以宁托人将图纸送给光鹫大师。光鹫认真看了李以宁的图式，觉得龙尾车非常神奇，于是写了一首长诗，连同制造龙尾车图纸寄给家乡番禺县知县姚齐州，让他在番禺推广使用龙尾车抗旱救灾。诗曰：
近水知有龙，近山知有虎。我住白鹅潭，自称老渔父。问我何所见，问我何所睹。我实无所见，我实无所睹。七月八月天暵干，神龙致雨涳濛闲。屈伸垂尾搅云脚，天旋地转波涛翻。云中隐隐见水气，逆流喷薄疑飞湍。商量拟作激水法，心口愤悱神力殚。曾闻西洋利玛窦，师心巧过公输般。制器尚象无不有，玉衡平衡浑等闲。竹木为车效龙尾，剜转汲干沧海水。倾湫倒峡挽天河，日浸桑田盈十里。见所未见闻所闻，想像虚无空拟议。古今作述谁后先？泷水神君绥山李。生来博学早成名，作令爱民如爱子。前年大旱草木枯，田家争水犹争珠。神君蒿目桔槔拙，县门揭出龙车图。鸠工庀材集众巧，运斤絜矩随奔趋。初为轮轴持两极，循环转毂同天枢。三围四方五斜杀，纵横不爽锱与铢。爰命筠工剖巨竹，截钉编筏旋螺腹。中分水道自逶迤，一脉泉原通九曲。松膏镕液胶漆牢，周遭肉好无盈缩。从容刳木为车墙，合体成圆用各方。精金百炼作簨簴，卧轮旁击相低昂。大器晚成姑小试，一夫抽水如抽汤。中虚外直通大道，事半功倍宁荒唐？留将榜样似同志，语大语小皆精义。同身尺寸随短长，应运风雷起平地。持来古寺逢老僧，妙用当前得未曾？四大假合幻非幻，天工人代能者能。神君大笑入帘去，为雨为霖留不住。缄书寄语姚令公，莫放龙车宿烟雾。
诗歌的大意是：
在水边居住就知道水中有蛟龙，在山边居住就知道山中有老虎。我住在广州的白鹅潭，自称是老渔父。问我看见了什么？我实在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七八月天旱，神龙在微雨迷茫中很容易招来了雨水，它又屈又伸垂下尾巴搅动低垂的云，随之天旋地转波涛翻。隐隐约约看见云中水气蒸腾，吐出的水像急湍的流水向着溪流的反方向汹涌激荡。现在没有神龙招来雨水，我们商量制造引水灌溉的机械，但我们想到有什么机械可以引水灌溉。曾经听说西洋的利玛窦，独出心裁胜过我们中国的公输般。他什么机械都可以制造出来，什么玉衡、平衡等水车，是很平常的事情。利玛窦用竹子、木料模仿龙尾制造出来的龙尾车，不断转动，可以汲干大海的水，像把水池倾倒，让江水倾峡而出，也好像引来了天河的水，一天的功夫就可以灌溉10亩以上的田地。是谁最早制作并转述龙尾车的制造方法？是泷水流域的西宁知县李以宁，李以宁是四川营山县绥山人，天生博学很早就成名，担任西宁县知县爱民如子，前年西宁县大旱，草木干枯，农民争夺水源就好像争夺珍珠那样。李以宁看到旱情忧虑不安，觉得桔槔这种引水机械没有什么用，于是在县署大门公布制作龙尾车的示意图，招集工匠，准备材料，按照图纸制作龙尾车。工匠首先制造龙尾车的轮轴，把两端固定，轮子飞快转动，与北斗星长年围绕北极星转动一样。再让竹工剖开巨大的竹子，截成竹钉编成筏子，筏子的形状像旋转的陀螺。里面有弯弯曲曲的流水通道，用松香融合粘牢固，成为一个中央有孔的圆形物体，四周没有突出和缺损的地方。把原木从中间破开再挖空做龙尾车的门屏，合为一个圆的形状，就可以在各个地方使用。用铁制作一个架子，固定这龙尾车，然后在卧轮旁击打一下机关，龙尾车就一起一落地开始抽水了，随着龙尾车的运转平地就好像起了风雷一样。李以宁知县拿着图纸来到古寺，送给了我这位老僧人，我问龙尾车神妙的作用在实践中如何？李以宁知县大笑走进门帘里，说龙尾车可以人工制造雨水甘霖，引来的溪水源源不断流向干旱的田地。我于是写信寄给姚知县，用龙尾车抗旱，不要把龙尾车放在野外不使用。
对龙尾车的介绍，光鹫这首诗比李以宁的《夏日宁人告旱，因制龙尾车运水以救之，谩赋》（并序）更详细。我们今天无法得知番禺的姚知县是否按图纸制作了龙尾车用于抗旱，但西宁与光鹫的关系却因为龙尾车得以进一步的维系与加深。
如今再说自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尹元吉考中举人后，直到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在这26年时间里，西宁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考上举人。李以宁很是焦急，说是风水问题，前任张溶该补救的已经补救了，但科举还是不见起色。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李以宁到底是接受了利玛窦传播的科学思想的人，就像西宁久旱，他不像前任王钺那样筑坛求雨，而是制造龙尾车抽水抗旱，用科学取代迷信。在科举问题上，他同样不是很相信风水这一套，而是延请文人前来讲学。
张溶重建文昌阁时，在阁前建了厅堂、廊屋、客房、厨房，这是给县里生员学习、课读、吟诵而使用的地方。张溶说：“县学里的生员大多是附籍甚至是冒籍人士，到县学学习没有固定的时间，他们不来这里学习的时候，这些地方早晚点灯上香都没有人。这样的话，负责文运的文昌帝君由谁来供奉香火呢？因此我请来僧侣在这里常住。僧侣不能不吃人间烟火，如果把大家捐献的资金作为僧侣的素食，这是不可以的。”那怎么办呢？张溶决定购置祀田，以田租收入作文昌阁运作、维修的费用。他于是捐出了自己的薪俸，加上急公好义人士的捐献，一共购置了水田81亩2分，每年有了固定的收入，僧侣就不用托钵乞讨了。多年来，文昌阁一直都是这样运作，而且运作得很好。
李以宁延请有学问的文人到西宁讲学，地点就设在文昌阁。这位文人姓廖，虽然只是举人出身，但学问了得，有诗文刊行于世。更重要的是，他对举业很有研究，条分缕析，让人听后大受启发，颇有点铁成金的功力，经他教育过的学生，学业进步得像春雨助苗生长一样。难能可贵的是，廖举人对工作非常投入，循循善诱，绝不会马虎应付。为此，李以宁以《延廖孝廉讲学文昌阁》为题写了一首诗称赞廖举人：
幽兰产深谷，不与众芳伍。
醇儒志姱修，讵随俗伛偻？
萧然一室中，沉酣在千古。
五经腹便便，七襄以为组。
贴括非小道，条分类丝缕。
解者能几人，剿袭多庸腐。
君也辟榛芜，惟先民是矩。
予雅慕文翁，山陬畴鼓舞。
请君设函丈，考钟复击鼓。
童冠咸来游，会不计修脯。
瓦缶发金石，絺綌饰藻斧。
循循善诱功，变化若时雨。
文阁很嵬峨，文溪更吞吐。
此中有佳致，弦歌出环堵。
倘延俗吏驾，妙义同挥麈？
诗歌的大意是：
幽香的兰花在深邃的山谷生长，
兰花与其他的花卉就是不一样。
学问好的读书人德行也非常好，
不会追随世俗放弃自己的志向。
举人廖某在书室里面悠闲自得，
书香中沉醉在千古的道德文章。
像边韶大腹便便里面装着五经，
把自己的诗歌结集让大家分享。
科考文章不是无关礼教的小道，
写得有条有理分析细致又恰当。
对此有深入理解的人没有几个，
多数是平庸迂腐把抄袭当原创。
举人廖某的教导同时开导了我，
西宁教育前任已经做出了榜样。
我仰慕蜀郡太守文翁兴办教育，
在山区西宁鼓励学子奋发向上。
文昌阁设置讲席把您请来讲学，
把钟鼓等礼器敲击得咚咚作响。
西宁的青少年都来跟随你学习，
不大会考虑学费要收多少银两。
经您点拨后瓦缶会发出钟磬声，
葛布衣服呈现美丽的花纹图样。
您循循善诱学生的功夫非常好，
像春雨助苗学生学业水平大长。
文昌阁高大巍峨峙立在附锦山，
文昌江滔滔不绝涌起碧绿波浪。
这里可以看到非常美好的景致，
听到书声在远处穷苦人家飘荡。
如果是平庸的官吏请您来讲学，
能与我一起挥动麈尾把妙义讲？
诗中，李以宁把廖举人比作很有学问的边韶。边韶是什么样的人？边韶字孝先。《后汉书·卷八十（上）·文苑列传（上）》载：边韶曾经白天假装睡觉，学生们暗暗地嘲笑他：“边孝先，腹便便，懒读书，只想眠。”意思说：边孝先，肚子肥肥的，又不愿意读书，就想着睡觉。边韶听了，即时回答说：“边为姓，孝为字。腹便便，《五经》笥。只想眠，思经事。寐与周公通梦，静与孔子同意。师而可嘲，出何典记。”意思是说：我这个人呀，肚子肥大，里面装的全是知识。想着睡觉，其实是在想书中的道理。在梦中和周公讨论问题，静下来的时候和孔子所想的一样。哪本书上说，学生可以嘲笑老师的呢? 李以宁把廖举人比作边韶，那是对廖举人十分高的评价。
廖举人在文昌阁讲学吸引了在本县学宫学习的生员们，大家对廖举人的教学质量评价很高。李以宁很是得意，认为自己又给西宁办了一件实事。
秋天的西宁，天高气爽，北方飞来越冬的雁阵掠过有点破落的西宁城，正切合了秋天的萧瑟景色。文人最有颓废情怀，此情此景竟觉得有无限的诗意。当然，秋游也是文人骚客少不了的雅事。那天，李以宁按照前几天的约定，与金鹿亭去游览西竺寺。
金鹿亭即金光绶，金光绶字印侯，号鹿亭，浙江山阴县人，父亲金灿于顺治年间担任西宁县训导，在任上去世，享年36岁。父亲去世时，金光绶才5岁，正值云南的平西王吴三桂专横暴戾，西宁不断遭受战乱的破坏。金光绶投靠姓潘的舅舅，藏匿在深山的乡村中。因为家贫，金光绶无法奉父骨骸回家，只好落籍西宁。金光绶从小博览群书，才华横溢，20岁就考上了秀才，在西宁城，的确是一位有才华的书香世家子弟。
李以宁与金光绶从西城门而出，向西而行，踏着被黄叶铺满的小路，他们爬上了茶亭岭，不觉有点气喘吁吁，于是在那棵古榕下休息。
古榕在路旁，古榕的旁边有一口广阔的池塘，榕荫匝地，池塘里的水好像是静止不动似的，非常清澈。这时候，古榕下面已经聚集有七八个人，听一位40来岁的中年男子讲他的所见所闻：
“连城峒有个钟道士，人们都不知道他的名字，研习茅山法很有造诣。什么是茅山法？茅山法就是茅山术，是一种神秘的道术，一般用纸符施咒之后就能驱鬼、降魔，令人心生敬畏。钟道士由于不耕田种地，所以家里很穷，除夕也没有钱办理年糕等年货，他的老婆觉得很丢人，不停地埋怨钟道士。钟道士说：'明天早晨就会有人送年糕来了，你帮我用箩筐装起来吧！”听他这样说，老婆气不打一处来，说：'还没有睡觉就说梦话了！’
“年初一早上，村里的人都起床了，大家和往常一样，撞击火镰和火石取火，但谁也无法取到火种。大家知道是钟道士作怪。于是前往他家询问。钟道士还在睡梦中，他的妻子把原因告诉了大家，村人于是纷纷送来年糕，一筐筐都是满满的。钟道士于是拿出小纸条，让大家到他们其中的任意一家人的牛栏去，在母牛的阴户上摩擦摩擦，就可以取火了。大家拿着钟道士给的小纸条，到二叔公的牛棚去，这里正栓着一头下过两窝牛仔的母牛，阴户通红透明，胀到好像有点受不了似的，一看就知道正在欲火中烧。一人把小纸条触到母牛的阴户，阴户立即喷出一股液体，把小纸条湿了，大家以为糟了，取不到火了。却没想到小纸条霍地被点燃。大家自然开心，拿着点燃的小纸条到最近一户人家，把一捆篱竹点燃，让各人拿一根回家去圣火。
大家听到这里，忍不住哄然大笑，说：“在牛牡丹取火，这可是千古未闻之奇闻！”这位男子听大家这么说，接着说：“还有更神奇的事情呢。”但却故意吊起大家的胃口，慢慢抽过一口烟后才说：
“钟道士曾经在都城居住，他的女儿挑着水桶到西江河边挑水，船家故意戏弄她，无论她怎么汲水，满满的一桶，一提起来就全部漏掉。女儿回来告诉钟道士。钟道士让女儿挑竹篮子去挑水，自己则偷偷在袖中藏了两颗小石子，投到这艘船的船头和船尾舱中。船家看着钟道士的女儿挑着两竹篮水而去，知道这回遇上高人了，于是赶紧启航离去，以免遭到报复。但无论如何摇桨，船都一动不动，停泊在码头有10天之久，船主知道是他的同伴对钟道士的女儿施法招祸，于是带着同伴到钟道士家谢罪。然后启航离去。
大家听到这里，觉得钟道士太神奇了，法力太大了，不住地说：“厉害！厉害！”！这位男子却不以为然，说：“钟道士的法力并不造福百姓，相反还损害百姓利益。”
“怎么个害法？讲给我们听听好了。”众人一齐这样说。
男子于是说：
“宝珠村兰迳架设水车抽水抗旱，造成道路泥泞，很滑，十分难行，来往常常不方便，钟道士讨厌水车，于是拿来茅草做成箭，在空中飘然射过去，不久，就看见水车车身的竹木机件全部拆裂开来，后经村人多次修理都没修好。”
大家听后，都说钟道士的法术没有用到正道上。这位男子继续说：
“钟道士的法力还害惨了了自己的女儿。一天，钟道士在茶寮闲坐聊天，远远看见一位十分丰满的妙龄女子在路上慢慢而行，胸前波浪汹涌，看得这些村夫都呆了。钟道士说要让这位丰满的妙龄女她自己脱衣服，把丰满的乳房裸露出来给大家看。有这等眼福，大家自然多谢钟道士。钟道士于是作法，碎纸片像柳絮一样一片片飞去，让这位女子顿时觉得有无数的蜜蜂聚集到自己的身上，女子不得已，赶快脱下衣服躲避蜜蜂，乡村姑娘，没有内衣，脱了外衣，上身即全裸。妙龄女子裸着上身一路向茶寮奔来，那丰满的乳房上下抖动了一路，比如今的三级大片还撩人。当这位丰满的妙龄女子来到茶寮，村夫近距离看到她绯红的乳头、乳晕和洁白的乳房，那生理反应之大，可谓是前所未有。钟道士看那女子，原来是自己的女儿，脸色骤变，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让女儿遮羞，女儿更是觉得羞辱万分，痛不欲生。钟道士愧恨无限，回家之后，把有关茅山法的书籍的都烧了，不传给任何人。”
李以宁听到一半的时候，本想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位钟道士的，后来听到钟道士已觉醒，愧恨无限，把有关茅山法的书籍的都烧了，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敬告读者
《西宁旧事》以章回体小说形式叙述从明朝万历五年（1577年）建立西宁县起，到民国三年（1914）西宁县易名为郁南县止的一段历史。书中主要以今存的明万历二十年，清康熙六年、二十六年、五十七年，道光十年5本《西宁县志》和民国二十六年《旧西宁县志》所载事实为依据，参照今存的明清诗文、族谱等材料，坚持“七分史实，三分演义”的原则，力图为读者展现这337年波澜壮阔的郁南历史画卷。限于作者水平，不足之处在所难免，敬请读者指正。
《西宁旧事》欢迎读者转发。但如果在本公众号外的其他公众号和载体转载、使用，必须获得作者本人的书面授权，否则视为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