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钦臬传 · 水姻缘 2
第五章 神仙眷侣
我吓得一蹦三丈远,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多谢胡大人美意,只是——我不太习惯别人伺候我。”说完又对我身后的那个丫鬟躬身:“我自己来就好,不劳烦姑娘了,多谢多谢。”
那丫鬟愣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陆休本来已在任由丫鬟按拿了,见我如此,也笑了笑对他身后的丫鬟说声“有劳”,然后向胡子秋道:“多谢胡大人体贴,但我司众人素来奔劳惯了,不碍事的。”
胡子秋也是一愣,很快又笑道:“二位大人如此方正持礼,佩服佩服。既然如此,飞琼、跳珠,你们回去继续伺候夫人吧。”
两个丫鬟施礼离去,那位名为“跳珠”的还回头看了我好几眼,满眼写着奇怪二字,看得我很是尴尬。
胡子秋又道:“二位大人一路风尘仆仆,来不及休整便忙了大半日公务,是我安排失妥,请稍坐,我这就去催人备菜。”
我们起身道谢,说实话,我早就饥肠辘辘了。
胡子秋带着下人离开后,我笑嘻嘻地冲陆休抱拳:“多谢陆大人替我解围。”
陆休也舒展了一下身子,回道:“能看得出是在帮你解围,孺子可教。”
“呃,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到,只是后来那个丫鬟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才意识到刚才的行为好像有点——呃——过甚?”
陆休笑了:“看你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不到却如此在意男女授受不亲。”
我忙道:“非也非也,我倒不是因为男女有别而拒绝,而是——我真不习惯被人伺候。”
“哦?你在家中没有下人侍女吗?”
“我家中只有一个管家黄伯和一个丫鬟小烟,黄伯年纪大了,只要我在家就不会劳他动手做事,至于小烟,我娘都考虑过让我娶她,你可想而知我家对下人的态度了,我让谁伺候去?”
陆休听我说完,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回神笑道:“那你有没有娶小烟呢?”
“当然没有!那都是说笑,我才不想成亲。”
“这是为何?”
“天下夫妻,似乎都是男子在外挣取家用,女子在家抚育儿女,各司其职,无话可说,就此终老。若有余钱,男子再纳妾室,开枝散叶,结发妻子继续贤良淑德,看护好后院。”
“不好吗?”
我摇摇头:“不好,我不喜欢这样,也不适合这样。我若娶妻,既不需要她做贤妻良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会让她为纳妾伤心郁结,为后院争斗耗费心力。我希望她既聪明又独立,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天地,只要她愿意,也可以在外面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我奔波在外时就不必担忧她孤独寡欢,我疲倦归家时可以同她畅所欲言,如此最好。”
“嗯,”陆休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这番言论颇合我意,但你想要的这种女子毕竟与俗成礼教不符,令尊能准许入门吗?”
我顿了顿,淡淡道:“父亲是无暇理会我们母子如何处世的。”
陆休听到我的回答,怔了一下,正要开口,胡子秋走了进来,请我们移步内室用饭,同时为我们引见他的夫人,我松了口气,一起向后院走去。
内室已摆好了一整桌饭菜,虽无名贵食材,但菜肴都色泽淡雅,小巧精致,很是用心。
我们进来后,一位相貌清丽、气质娴静的妇人也跟着走了进来,身后是飞琼、跳珠,只见她虽面容恬静,但眉宇之间颇带些铮铮之意,衣着很简单,但整洁利落,总之,与我见过的大京官妇截然不同。
胡子秋忙迎上前去,拉着妇人的手,转向我们道:
“这是我的夫人,云意。云妹,这是我向你提过的要来指点我破案的陆大人、陈大人。”
我们相向施完礼,云意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对胡子秋道:“听说钦臬司特使断案如神,只要到了他们手中,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老爷可以舒心了。”
陆休道:“谢胡夫人赞誉,我们定会全力以赴尽快查明此案。”
“多谢二位大人。”
云意道完谢,胡子秋招呼我们落座,一边笑道:“二位大人请动筷吧,尝尝我夫人的手艺。”
我有点惊讶:“胡夫人会做这么多菜?”
“是的,这一整桌菜都是我夫人带着两个丫鬟做的,不止于此,我府上就没有厨丁,一日三餐都是我夫人亲自打点,手艺不比外面的酒楼差!”
“胡大人真是好福气啊。”我有些感慨,这二人一个发迹不忘本,一个贤惠体贴,实乃神仙眷侣。
第六章 夜谈
云意手艺确实不错,这顿饭吃得很痛快。饭后,云意又令飞琼、跳珠去摘些时令瓜果,好让大家在院中边吃边纳凉,自己则亲自为我们倒茶。
因为之前金草茶的缘故,我对饮茶也有了兴趣,此时端起茶来,只觉得气味浓烈,喝到嘴里却有淡淡苦意,就问道:“这是何茶?”
“这茶可是独此一家,是云妹亲手配制的秘方,喝惯了这茶,我现在已经喝不下其他茶品了。”
“如此说来,贵府食饮都由胡夫人一手负责?”陆休问道。
“正是,云妹可谓既是夫人也是管家,哈哈哈!”
我们自然又是一番赞许。
过了一会儿,看到两个丫鬟端着满满的各色瓜果走来,胡子秋又得意地说:“这些果子也是我夫人亲手栽种,比外面卖的好吃许多。”
云意温柔地一笑,对我们解释道:“当年家中突遇变故,我悲痛欲绝,老爷为让我排解愁绪,便在屋后专门开垦了一大片园子,准备辟为花园供我散步,可我反而更喜耕种,拔掉花花草草,全部换为农家果蔬,我想着,吃自己种出来的东西,也更放心些。”
陆休接话道:“难怪胡夫人手指关节略大,原来一直在亲自做农活。”
“是,”云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我这才发现她的手和一般官妇比更显粗糙。“好在老爷不嫌弃,任由我胡闹。”
胡子秋笑道:“怎么会嫌弃呢?自从云妹开始接管园子,我府上就再没从外面买过蔬菜瓜果,吃不完的,还时常分给百姓吃,在八里县,胡夫人的名气比胡大人还要大呢。”
听完胡子秋的话,我忍不住赞叹道:“当年胡夫人敢独自骑马赴京,如今又亲力亲为种植瓜果,真不是寻常女子。”
陆休突然极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胡子秋的大笑打断:“是啊,我能娶到云妹,真是三生有幸。当年若留在京城,也就无法享受这自耕自足沉李浮瓜的惬意人生了,这可能是八里县唯一优于大京的地方吧。”
说笑间,飞琼、跳珠端来了洗净切好的瓜果,跳珠给我端的时候居然专门问了一句:“大人是不是要自己端?”众人都笑了,我窘得满脸通红,偷眼看到云意也在笑,不知是不是胡子秋已将按拿的事告诉了她。
此地炎热,只能等夜深暑意退去后才好入睡,于是我们几人一直在院中闲聊,其间,我和陆休还欣赏了一下胡子秋的折扇,折扇本身并无特别,只有扇面上写了一首诗:
“举杯敬亡魂,半生半沉沦。与酒共孤光,本是不归人。”
胡子秋说,这是他在云家老小头七时饮酒而作,表述的是得知恩人一家惨遭不幸后,他悲痛欲绝,恨不能随之而去,但想到还有云意,便打起精神苟活至今。云意为他这份心意感动不已,于是特意将这首诗写在扇面上作为纪念。
“总有人问我是否后悔当年没有留在京城,而是回到这个小地方当个芝麻小官,但士为知己者死,岳父大人对我既有知遇之恩,又有供养之情,就算不能为岳父大人而死,至少也应将云妹照顾好,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一番畅谈下来,我只觉得胡子秋此人情深义重,能力强又易相处,几乎挑不出一点毛病,如此栋梁之才却无法充分施展才干,实在太可惜了。
凉快了一些后,胡子秋为我和陆休安排好客房,众人各自回屋休息。我想起方才聊天时陆休好像皱了皱眉,便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陆休道:“也没什么,只是听到你对胡夫人的评价,忽然觉得有些蹊跷,胡夫人乃捕头之女,本就不是娇弱的深闺女子,而且又是骑马又是农耕,身子应该不差才是,怎会一病几年,出不得八里县?”
这么说是有点奇怪,不过,我转念一想,说道:“是伤心过度所致吧,胡子秋不是还说,因为出事后夫人身体虚弱,都一直没有要孩子。”
“嗯,可能是我想多了。”
我叹气道:“唉,如果能走得了,他们肯定早就去大京了,你看胡子秋总要顺口对比一下这里与大京,可见心中多么不甘。”
“是啊,有才华却无法施展,比起索性是个庸才要遗憾得多。”
“胡子秋不止有才华,还一往情深,你看他平时儒雅谦恭,而提起胡夫人时,却会神采飞扬夸个不停。”
陆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确实,看来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又聊了几句,我见陆休时不时按压头侧,知道他是因在萨布寮中的毒而犯头疼,心中担忧又无计可施,只好劝他早些歇息。
第七章 下雨了
次日清晨,我被窗外哗哗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嚯,好大的雨!根本不是雨雾、雨珠或雨线能形容的,说是“雨墙”还差不多,就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洪水,天与地几乎连成一片。
洗漱好走出房间,就见陆休与胡子秋二人正在回廊并肩赏雨,因雨势过猛,半个回廊都已湿透,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如此猛烈的雨天,这次算是开了眼。
更开眼的是,即使下这么大的雨,还是不觉得凉爽。
我向他们走去,远远听到胡子秋在说话:“此时正值雨季,雨势大,但每次下得时间都不算长,因而也不会太误事。”
陆休点点头:“那我们便等雨停。”
这时,走廊另一侧,就见云意和飞琼披着蓑衣戴着笠帽往外走,后面跟着一脸不高兴的跳珠,却未穿任何雨具,云意和飞琼很快走出回廊,消失在大雨中,而跳珠则在回廊止步,独自一人看着她们的背影,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我有些奇怪,便改步向那边走去,向跳珠问道:“这么大的雨,胡夫人做什么去?”
跳珠噘起了嘴:“去园子照顾瓜果,以免被大雨打坏了。但干嘛每次都只带飞琼去,我又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人。”
这时,听到我们对话的胡子秋和陆休也走了过来,胡子秋对我解释道:“园子里的果蔬是云妹的心头肉,每逢下雨她都担心作物受损,非要亲自去看看,我劝了多少次也不听,还不许我帮忙,说我一介文人做不了这些,所以,我也只能随她去了。”
我不由得想起了陆休昨晚的话,冒着这样大的雨去园子查看,确实不太像身子虚弱的模样。
胡子秋似乎心情不错,笑着对不高兴的跳珠说:“夫人不带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没见她连老爷我都不许踏进园子半步吗?”
“老爷,那是夫人不愿别人笑话你堂堂一县之长干农活,是体贴你,可我本就是丫鬟,平日也随夫人做惯了农活,为何下雨就不带我。”
我忍俊不禁:“胡夫人怕你淋雨也是体贴你啊,让你留下休息你居然还不乐意。”
“我是丫鬟嘛,哪有丫鬟不干活的。再说,我如何能同老爷比,夫人在园中专门种了棵红桂荔枝,结的果只许老爷吃,平时最呵护这棵树,这么一早就急急忙忙出去,肯定也是去照顾这棵树了。”
胡子秋对我和陆休笑道:“确实,云妹的那棵红桂荔枝极为宝贝,每年都只许我吃个痛快,只是今年以来我时常腹痛难耐,犯病时吃不下东西,又不忍辜负云妹心意,便将荔枝分给了百姓,云妹知道后大发雷霆,我赶紧答应她以后再不同他人分享这棵红桂荔枝。所以,虽然味美,但无法请两位大人享用,还望包涵。”
我感叹道:“胡夫人一片深情,我们自然不会夺人之美。胡大人有此贤妻,夫复何求啊。”
“确实确实。可这仅有的一次分享,还引起了馋欲,有几人说这是他们吃过的最鲜美的荔枝,想再多要点,但我是再也不敢给他们吃了。”
陆休道:“胡大人爱民如子,与民同乐,令人钦佩。”
“陆大人过奖了,这园中瓜果毕竟有限,实在无法面面俱到,我也只能给附近百姓分发,太远的就照顾不到了。”
又聊了一会儿,陆休似乎有些困倦,胡子秋心细,立即提议回房休息,雨停后再作打算,陆休点头同意,说左右无事,不如先熟悉一下当地情况,于是向胡子秋要八里县县志看。
胡子秋令文役取来县志,我们各自回屋。但我知道陆休肯定不会休息,他这个人,头疼都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更何况是犯困,所以刚刚那番倦意,肯定是他想让胡子秋离开的借口。
于是,我又走进陆休房间,果然,他正在仔细阅读县志的舆图部分。
“我觉得,胡府太容易出事了。”我开口。
“何出此言?”
“如果被人知道那棵红桂荔枝只有胡子秋一人食用,想要害他的话,只要在荔枝里下毒,就能保证万无一失。”
陆休微微一笑:“你与我想到一起了。”
“那我们快去提醒他一下!”
“不忙。”陆休看着县志,那一页正是八里县县衙周边的舆图,街道居所标示得清清楚楚。
我也凑过去一起看,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不对:“这些街巷名字好生眼熟。”
“尸检书。”
我瞬间反应过来:“对了!那些死者居所都在这一带!咦?那不就是在胡子秋周围?——啊!我明白了!”
“嗯,若再往深处想,为何之前一直平安无事,最近才突然死了这么多人?”
我想了想,悚然一惊:“胡大人有危险!”
陆休赞许地笑笑,又道:“可现在没有证据,还不好明言。”
我想了想,说声“等等”便跑出房间。
第八章 瓜果园子
此事说白了很简单,通过这份舆图,能发现死者的共同点是都住在距离县衙不算太远的地方,换言之,都能吃到胡府的瓜果,所以毒很有可能是下在瓜果里的。
但之前胡府也在分发瓜果,一直没出什么事,这次却突然死人,而最近与之前唯一的不同就是分发了红桂荔枝,所以毒应该是下在红桂荔枝中的。若果真如此,那么凶手的目标其实是胡子秋,只不过他却因腹痛阴错阳差躲过一劫。
至于为何吃到的人有的中毒身亡,有的却平安无事,甚至还说味道鲜美想再要些,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顺着荔枝这条线找,一定会有所发现。
我跑到回廊上,还好,跳珠仍在闷闷不乐地等着云意二人归来。
我找了个借口把她叫进陆休房间,问道:“你叫跳珠是吧?”
“是,大人。”跳珠好奇地看着我,看样子胡子秋对下人并不严格,没有要求丫鬟垂眸答话那一套。
“八里县的百姓是不是都知道胡府有个瓜果园子?”
“是呀,好多人都吃过园子里的瓜果,怎会不知?”
“那他们知道园子里有棵红桂荔枝,只能胡大人一人取食吗?”
跳珠想了想,说:“这件事倒是没有刻意隐瞒过,应该有人知道,而且这次老爷给大家分完红桂荔枝,知道的人肯定就更多了。”
“那——胡大人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大人这是何意?”跳珠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老爷斯文有礼,平易近人,怎会得罪人呢?”
这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我心中叹了口气。
陆休在一旁开口:“跳珠,飞琼,名字不错,你二人可是姐妹?”
“不是,这是老爷给改的名字,全是因夫人娘家姓云,就给我们二人以雨雪为名。”
陆休继续问:“那你们可是同时来到胡府的?”
“我俩入胡府的时间倒是差不多,不过,飞琼的姐姐曾是夫人娘家丫鬟,前几年同云家一道遇难,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夫人同飞琼更为亲近,虽然夫人待我也很好,但总觉得隔了一层,就好比今天,我也不怕下雨,我也想陪着夫人去园子,可夫人就是不带我。”
跳珠倒是没什么心眼,一口气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我暗想,说不定就是因为她这竹筒倒豆子的性子,云意才不敢同她太过亲近。
“那园子只有胡夫人和你二人可以进去?”
“其实也没那诸多限制,老爷以前也去,但夫人老嫌他踩坏东西,后来也就不去了。至于其他人就更不会进去,夫人那么能干,我们三个足够了,别人进去干嘛?”
“既然不限入,可否带我们去观赏一下?”
跳珠上下打量了陆休一番,说:“大人,园子里又是土又是泥的,还有些不太干净的农肥,只怕大人你走不了几步就想出去。”
我插话道:“我们平时什么地方都去,没有那般娇贵。”
跳珠犹豫了一下,说:“好,那等夫人回来,我向夫人禀报一声,待雨停后带两位大人去看看。”
眼下能问到的东西也就这么多,我见跳珠一边答话还一边留心着外面,知道她还在等着云意回来去迎接,就让她出去了。
跳珠走后,我看向陆休,笑道:“她说得不错,瓜果园子确实不像花园整洁干净,也不知你这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能不能习惯,要不我自己去看吧。”
陆休一脸无奈:“你是不是想让我拖住众人,自己偷偷去查探?”
“哈哈哈,知我者陆休也,没错,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陆休直接道。
“可是,不这样的话还得等人回来,再等人领着去,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而且有人跟着,也不好看得太仔细,还是我独自去一趟吧!”
“身为特使,却总喜欢偷摸行事,奇也怪也。”
“跟着你本来也没少干偷偷摸摸的事。”我嘀咕了一句。
陆休没好气道:“那你现在去吧。”
“好!”我应了一声就要跃出门外。
“站住!”陆休赶紧喊住我,“你真打算现在去?”
“不然呢?”
“你本应在屋中休息,却被大雨浇个湿透,有人问起该如何说?你对胡府地形不熟悉,只知园子大概方位,正好撞到胡夫人该如何解释?明明已说好让跳珠带我们去,偏偏一刻也不愿多等,做事总是走一步看一步,从不肯再往前多想半步,怎能将事情做好?”
我被陆休训得缩起脖子,小声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也是为了行事方便,那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