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哥寻鲜记——红烧牛肉

有人说，我是嘴尖皮厚腹中空的“二皮脸”，是鲁迅笔下戏班中的“丑儿”。离别在即，不趋炎附势；皆现于此，不攀附权贵。幸好折腾了一番，不为谋生，何来孝子贤孙的嘴脸和担当？

回归乡梓，肆意撒欢窸窣耳语。这段时间跟一群小城文人打得火热，追忆往事，重走古盐道。有道是落叶知秋，做了一辈子敲边鼓的浅薄文痞，其内心就像一块家乡特有的红豆馅油糕。哪怕唇齿间一口乡愁，外壳酥脆漫溢开来，也有一个撩动味蕾的灵魂。

闲暇，在旦夕之间追逐日落、数着繁星，行走在重门叠院中，从而触碰到一些妙趣横生的旧事，去寻觅血缘香火的源流。当然，食不厌精对我来说，吾乡亦有盐帮菜，春色如许梦牵绕。

上灯时分，大安寨好似世外桃源一般安宁。窗棂映着夕阳，却有树枯叶落，草黄人稀的暮年之感。再往前行，透过澄澈的空气，粉墙黛瓦的天心窝宅院映入眼帘，低矮的庭院“无人敢拆”。而紧邻这座盐商宅邸是盐工蜗居，也怕幽怨的累赘为生命在风雨中栖息。

今宵酒深情亦深，我与神似岳云鹏的领导一起命辞遣意，附庸风雅。听其言，莫话明朝事渺然收获了某种“顿悟”，让自己止步于“雅”。在残垣中寻找老宅之美，每堵墙都镌刻着光阴的故事，伴随着余晖一曲，慢慢地流入席间，不外乎是酒过三巡的老套路，把每个人都“火线”提拔了。兴许，推杯换盏尽言欢，畅所欲言寻章句，使笨嘴拙舌的领导，摇身一变成了文化学者、地方文化研究专家……哈哈！正如哈里·奥弗斯特里特在《影响人类行为》中写到：“请记住，说服别人的首要途径，是引发对方的强烈欲求。”其实，诸如此类定义，“行为根植于人类的根本欲望……”潜意识说服了人的迫切需求，趁着热乎劲儿见风使舵、行令挡酒、嘴殷手勤，又何乐而不为呢？

未曾想，下岗工人的私厨家宴诱惑猛如虎，鲜嫩黄牛肉与白萝卜的交互碰撞，还是那个味儿！诚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红烧牛肉亦名“大安烧牛肉”，十里八乡都妒它辣味勾魂，谓汤飘香浓郁。许是烦心的瞎聊触发了情感赘絮的唠叨，周遭一切，蜷着身子醉眼乜斜打盹儿。

忽然，同墙共壁传来哽咽的哭泣声，所有男人松弛的面部肌肉紧绷，甚至有人口颊余香隔墙倾听。这种势合形离的论调，只需三秒钟就能判断，是男人欺负女人的性付出，换来的择偶策略。

这是一个真实的对话，“宝贝，我不是这样的男人……”难道一朝离别的措词，是半面书生半面流氓的龌龊？此刻，酒至半酣，女人已哭到沙哑。任凭酒足饭饱尘世俗味的猜测，成全了放言高论的谈资。还好有男人出面解释，言语中透露着一丝丝无奈，仰天一笑怕被“讹”上了。事已至此，我挺佩服这位箝制情绪的负心汉，听书不费眼，厉斥而无惭色。即使婚姻是以女人为中介的交易活动，不想安分守己枉活一生，又何必耍花招屹立不折腰呢？

嗟叹！把别人隐私当成“吃瓜物料”，又回到庸人多自扰的话题。也许，谁都离不开牛肉被热锅清油温柔地灌溉，汤汁流淌着吸饱了牛肉的鲜香。由此看来，无论煨炖烧汆烩的滚刀萝卜暗飘香，还是肉质相连牛筋糯，都是上乘的佳肴美馔。

事亦多故，默默在侧。凝视牛腩的细腻和牛筋的韧劲，再撒上辣椒面、花椒面儿、香菜和葱花，是油然而生的传味之情。可是，隔壁男女的暧昧声打乱了思绪，有一些压抑，有一些郁闷。幸而，甘旨肥浓的烧牛肉制法，如同男欢女爱把关键词阐述得淋漓尽致。可惜大安烧牛肉的掌故已沦为史乘，今儿又被咂嘴声抛到九霄云外，有点隔空食而未知其味的感觉。而我，只能分发纸巾，恐食客们过足嘴瘾已然走心。

回头望之，吃酒开荤好诙谐。看着众生皆哄堂大笑，我笑而不语……这群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老实人”，似乎在逃离破碎的自我，只能投向男女之间那层无处不在的目光。但行好事，不渡钱钟书的观点，“忠厚老实人的恶毒，像饭里的沙砾或煮出骨鱼片里未净的刺，会给人一种不期待的伤痛。”

我是怛然心热的“丑儿”，打小就弱不禁风的自尊，被好事者吁长问短而不悦。与尘世论道，且听他人温柔带着挑衅的苦味儿，就想“鼓噪”一下神经兮兮的领导，却招致利己自私者的讥笑。古人云：“好船者溺，好骑者堕，君子各以所好为祸。”最终，品尝口感不硬不柴，软烂无渣的红烧牛肉，已是确幸！

窗外雨声霖霖，风声飒飒让心河沉降。俯瞰山下是一片片霓虹，扇子坝林立的天车和蜿蜒的长街已不复存在。殊不知一碗筋色透明的红烧牛肉，留下历史的烙印，长存至今。

唉！人生有偶然、有必然，只为姿态。酌一杯老酒，呷一口新茶，我何尝不想做个谦谦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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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李 冉

编审丨余 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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