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进化中缺失的一环
科学结论不等于真理,科学中也不存在真理。世界上的事物,人类能用科学进行解释的很少,其中解释水准最好的,也只是尚未被证明存在错误而已。
化石难挖的原因
考古发掘其实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的事情,因为一小段骨头要想从周围的背景中剔除出来,往往就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化石它本质上就是石头。
很久很久之前它是一具古人的尸骨,慢慢地,周围的地层、土壤和岩石依照着从前骨骼的轮廓重新填满了原来骨头所在的空间,这部分岩石的稀松程度和分布,与周围的岩石会略有不同,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化石是骨头在石头里形成的立体的像。
所以几十万年之后,如果你想从土壤岩石中把化石清理出来,这个化石的边界在哪?几乎就是你自己说了算,你想多刮去一些土层,那就多刮去一些,但是如果你毫无经验,刮走的可能就是化石的一部分了。那这样,长久以来形成的像就不完整了,这就是化石挖掘为什么非常慢,非常需要耐心的原因。
所以,在挖掘化石的时候,古生物学家一般都怕自己太慢太无聊,就会在身边放一点什么来听,比如像中国的,可能就放点评书、相声,来听听。
人类的祖先-露西
在1974年的时候,埃塞俄比亚出土了一具人类祖先的化石,那就是大名鼎鼎的露西。
她之所以被定名为露西,是因为挖掘她的时候,录音机里正在播放着甲壳虫乐队的《镶满钻石的天空下的露西》这首歌。
人类的祖先--露西
这是一具有300万年历史的化石,她的特征和黑猩猩有点像,但不同的是骨盆结构和膝关节的结构,一看她就是直立行走的,所以她介于黑猩猩和人类之间。当时非常轰动,很多人认为,找到了人类进化中缺失的那一环,而这已经是相信这种说法的人第 N 次宣布找到了人类进化中缺失的那一环了。
关于缺失的这一环,这种说法大约是从一八九几年开始流传出来的。
达尔文是在1868年着急忙慌动手开始写《物种起源》的,其实那会儿已经攒下了大概1200多页的草稿,但是他的出版商知道,利润上最好的平衡点是400页到500页,所以达尔文至少得删掉草稿里的60%以上的内容。删哪些呢?主要就是删那些和宗教神创论针锋相对的内容,另外一大部分就是人类进化的内容。达尔文很担心人们听到自己是其他动物变来的,然后就会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我推荐大家翻一翻《物种起源》这本书,这本书其中只有一处提到了猿人这两个字,而且讨论的是猿人为什么没有获得人类的智力,就这么一小段,除此之外,再也没提过了。
寻找大脚野人
但尽管如此,《物种起源》这本书的思路是连贯的,如果你顺着这本书讨论的方向走下去,必然会自己得出结论,人类祖先一定是那些非人的,类人的动物。可是,客观地看,书里没有写,我们却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那么旁观者看上去,就好像是达尔文在论述人类进化的时候,缺了一环,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寻找人和猿之间过渡的证据就一直没有停过。
这股执念还诞生了人类学中最不靠谱的假设,就是大脚野人。
寻找大脚野人的念头和发掘露西化石的念头有本质区别。
寻找化石的证据,是默认这种过渡型的人类祖先已经灭绝了,在这个念头下,人们曾经在1890年左右,就把爪哇岛挖了个底朝天,还确实找到了一些化石。也曾经在露西化石的附近发现了更早的大约是500万年前的化石。
但是寻找大脚野人的念头,它是认为在地球上这种过渡型还活着。
寻找大脚野人的活动大约是从1953年开始的,新西兰探险家埃德蒙希拉里说,他在喜马拉雅山脉发现了大脚野人的脚印,据说这一连串的脚印,每一个都有30多厘米长。这如果是普通人说的也就算了,但是这埃德蒙希拉里他是拥有爵士头衔的,所以后来无数的人都跑到了西藏,跑到了尼泊尔来寻找证据。
其中貌似最有说服力的是一只从西藏僧人那儿得到的雪人的手骨。但是等后来,到二零零几年才被确认,这个手骨是尼安德特人的,并不是什么雪人,或者大脚野人的,因为尼安德特人早在几万年前就灭绝了。
现在来看,这股寻找野人的运动和寻找 UFO 控制地球文明,或者1999年世界末日降临,给大众留下的印象是差不多的,它们大都是伪科学。
猩猩人计划与HIV
但如果和苏联寻找人类进化缺失的一环比起来,刚才我说的这些都弱爆了。因为苏联那会儿是希望通过生物技术制造出一些半人半兽的中间型来,那就是在斯大林时期启动的“猩猩人计划”。
1925年,由苏联的生物学家伊利亚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领导的一个小组,希望通过黑猩猩、大猩猩、红毛猩猩和人的杂交,亲手造出一个中间型来。这位生物学家是典型的科学怪人,曾经也干过类似的事,比如说用斑马和驴造出过斑驴,还用奶牛和羚羊配过对,老鼠和兔子配过对。
猩猩人计划
当年这项技术是在非洲进行的,原因很明显,因为那边没有什么法制跟监管可言,而且他们认为,非洲人比白种人、黄种人更接近原始的猿类,当时进行计划的地方是几内亚的首都科纳克里。
具体的实验细节没有详细的披露,但可以确定的是,它第一轮用的是非洲男性的精子让母黑猩猩受精,而且之后给这些参与实验的男人提供了丰厚的报酬。第二轮实验是用黑猩猩的精子让非洲女性受精。你想,1925年,那个年代根本就没有什么试管婴儿,或者是胚胎培养之类的技术,所以可想而知,当时这种受精是通过什么方式实现的。
两年的时间里做了频繁的大量的实验,到了1927年,消息不胫而走,传到了法国,法国一下就不干了,因为当时几内亚还属于法国的殖民地。伊万诺夫这个团队之后就被迫离开了科纳克里,带着设备在格鲁吉亚落脚了,继续他们的实验。现在可以知道的是,在那两年多的试验中,没有一次成功。这个原因很好解释,因为人和其他的灵长类动物存在生殖隔离,比如人是23对染色体,而黑猩猩是24对,就光这一点就不可能有什么后代,但那个年代的伊万诺夫是不知道这些的。
这段恐怖又离奇的实验并不是传言,而是真的发生过,如果它就到了这一步,就这么过去了也就罢了,最多也就被当作是历史上一段科学进展的路上开倒车的例子,但实际上一场更大的灾难还在后面。当我们发现这是一场灾难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
那是在这场荒唐的大规模实验之后的70年,科学家们从艾滋病病毒基因序列的演化中发现,现在广泛流传的 HIV 病毒是在20世纪20年代左右,从猿猴类免疫缺陷病毒叫做 SIV,跨过了物种的界限,转移到了人的身上,变成了人类免疫缺陷病毒 HIV,而且几内亚一直是艾滋病最严重的地区。
最开始,科学界是比较保守的,认为这可能是人捕杀猿类的时候,处理尸体不当造成的感染,但一想,实际上人类在非洲猎杀各种动物的历史已经有十几万年了,这么多年,病毒为什么都没从 SIV 转变成 HIV,而偏偏要等到1920年之后呢?
当初执着地认为《物种起源》里无法解释从猿到人,认为有缺失的一环,就为了求证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概念,最后竟然导致了免疫缺陷病毒跨过了种间的隔离,这个代价还真是不小啊。
缺失的一环
我为什么说这个概念是子虚乌有的呢?
因为黑猩猩的祖先和人类的祖先大约是在550万年前分道扬镳的,但一同分道扬镳的可不只是人和黑猩猩,他们共同的祖先也许在那个时候分出了6、7个子种,之后每隔几十万年,每一种又分出另外6、7个子种。在500多万年的时间里,这种分叉已经出现过10多次了,每次每一个分叉都产生另外6到7个小的分叉。
我们站在现代这个时间点上,从化石里看到的是 N 多不同分叉上的个体的特征,这些特征看上去也许是介于人和黑猩猩之间的,比如直立的程度,手臂的长度,确实可能就是处在中间,比人的长一点,比黑猩猩的短一点。
但这些变化不是顺着一根线从黑猩猩变到人的,这些转变并不是一条通往目的地的台阶,一阶一阶地走过来的,它们实际上是成百上千个分支点上的分离的点,相互之间只在几百万年前可能有一点点联系。只不过,那个时候人们脑子里对物种的演化是什么样的图景没有概念,真的以为是一根线从前往后发展过来的,所以才花了那么大的代价去寻找证据,证明一个子虚乌有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