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变脸记之“东土西移”

去年疫情不让人员外出务工的当儿,找了同院脉生等兄弟,整修了老房子。从打井开始,到前后房屋修葺好,又拉起院落,形成两个完整的院子,大概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修补房子的活计,还不如盖新房看上去有效率,既要就着老房的样子,又要拆旧补新,活计琐碎细小,既无法大展身手,又显示不出多大功效,这样修补文物般繁琐低效,但却很有意义的修缮活计,大概只有本家兄弟肯接。
有了院子便有了念想,常回家看看的欲望逐步膨胀起来,春暖花开后的每次回家,都有对院子新的规划,尤其是在这老房子里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主人,特别是在万物萌发、种豆栽瓜的季节,有种地情结的老人,便想让自家的老院子焕发出瓜果蔬菜满地的生机来。
上周砍掉盘根错节的构树,掀掉东墙基的石头,将满院子的污秽、杂草、棍棒通通清理。东屋倒塌后的墙土造成的东高西低的院子地势变成了这一周收拾的重点。
今天再次上演由“年且九十”的老者,率领老后勤部长一人、“始龀”的儿童一人、青壮年六人,再次上演了“吾与汝毕力平险”的剧目。
和愚公移山相比,我们虽未“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万仞”,但也土高三尺,我们的目的虽未像他们“直通豫南,达于汉阴”,但也以东屋地基为标准,将东土西移,铺平整个院子;虽超越他们“荷担者三夫”,但我们青壮年却是因长久不干体力活,体力有待锻炼;虽不像他们路远“寒暑易节,始一反焉”,但依然要一步步的走;虽不像他们“箕畚运于渤海之尾”,但我们机械化,也仅限于独轮小推车。条件的确比愚公强了些,但我们没有神仙相助呀。
愚公他们自己并未干太久,而是感动天帝后,“夸峨氏二子”帮他们移走了两座山,我们呢,从土块到树根,从杂草到石头,全部、纯粹是人工一点点干完。
今天一天的活计,据说是比上周工作量还大。
我以为,应该是院子改观大,大家效率高。
上一周,回到了阔别十几年的老屋,踏进荒芜之地,大家不过是找找感觉,回忆一下,体悟一下,唤起对老屋的从远到近的情感,而这一次,算是找到了老家的感觉,更踏实了,干活投入高效了。体力上呢,有了初识试牛刀,这次便可大显身手了。
这次活计分挖土运土、整理石台和砍掉树根。
挖土运土是个大工程,磨时间、耗体力,它需要一锨锨挖,一车车推,这里是辛苦扎实的笨法,没有什么窍门捷径可走,属于老老实实不辍劳作才能完成的事,这是辛苦时间里磨。
如果硬说有技术,恐怕是推小推车了。我们俗称“小洪车儿”,因只有一个车轮,需要用两胳膊来驾驭平衡,臂力小的人,恐怕就不容易推好。
尤其是开始推车时,力量发于腿,而作用于臂,身体前倾,两条胳膊要保持左右力量平衡。一旦启动起来,胳膊腿既要用力,还要调节好平衡。
最潇洒处,当然是最后,两臂用力一送,同时向上一扬,人停住了,车继续向前跑一小段,随着车把上扬,一车盒子土随着车身扬起,全部倾倒完毕。
这种潇洒也是力量足够大的人才会表现出来。这种小推车,估计我能推半车土。
当院儿的土平好,藏在门前石头缝里的硕大树根始终是个隐痛。干活会找门道的大哥到达后,大家一致表示,要拔掉这颗“硬钉子”。撬石头,挪开垫砖,露出突兀粗壮的构树树根,大砍斧、板镢子轮番上。那个板镢头,是个怪模怪样的板镢子,一根长长的木把儿顶端,一个铁家伙,这家伙有两个镢头,但安放的方向不同。板镢头刀刃儿薄,把儿长,砍树根更省力一些。不像大砍斧,上周已经卷了刃儿,钝了许多,再砍,主要靠力气。
将门前两个石台底下、旁边的树根清理好,又将石台恢复到原样。那些因少有人住而丛生的杂树树根消失的时候,房子的老少主人们,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这院子里生活时的情形,疲劳感顿时消除掉了一半儿。
随着主力军逐渐回撤,最后坚守的人们又攻克了东屋屋基缝里冒出的两棵粗粗的大树树根。我见过的那两棵直径足足有15公分的树根,是那种一看就会让我放弃的,但是,英雄们硬是憋着气、咬着牙,将它们全部歼灭。
至回家时止,所有看得见的、给人心里造成不痛快的树根,都被彻底砍除;摇摇欲坠、不够结实的石台,恢复原样;以东屋屋基为基准,将东面高于基准的土全部平铺到西面,虽还未坦荡如砥,但全院地势基本持平;且栽在高岗上的核桃树全部下降到与东屋屋基等高;大门西的一堆石粉,也全部挪移到不碍事的地方。此时,院子便很像一个院子啦。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整理好的老房子的院子,曾留有无数美好的儿时回忆。如今一踏进去院里,大家脸上就洋溢着幸福,连流汗干活也是快乐的呢。
种子已经准备好,下周估计不再有“移山”的任务,是不是该翻地、平地、打菜畦子、栽瓜种豆儿了呢?这个承载了全家期待的老院子下周会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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