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车马的弩和承弩支架
秦陵铜车马是按照秦始皇帝乘舆副车的形制和结构制作的随葬马车,其中的一号车是一乘戎立车,车上载有弩、盾、箭矢等兵器。弩为铜铸,架装在车轼前面左侧的承弩架上,弩臂后端置于轼上。
一号铜车马上的弩。
虽然一号铜车上的弩整体用青铜铸造,而且弩弓、弩臂和弩机三者铸连一体,但秦代工匠采用精致的写实手法,将秦弩各部件的形状、结构和连接关系表现得非常逼真又细致入微。
弓与弩臂前端的固定结构。
铜弩的弓,曲线长76厘米、水平长70.2厘米,中间即弣[fǔ]部较粗,往两边的渊部、箫部逐渐变细。在弣与渊及渊与萧的交接处,各铸有一个带束,两侧萧的中部各有两个带束。此带束古名为激束,原物应是缠扎的牛筋或线组,用以增强弓背的抗折强度。弓上原来施有彩绘,出土时已脱落殆尽。弓弦也是铜质,通长71.6厘米,径0.3厘米。弦两端结成环形,套于弓梢的凹口内。距弓的两梢10厘米处,又另外系有一根与弦平行的绦组状铜绳,铜绳从弩臂中腰的小孔穿过,两端与弓体系结。这根铜绳的原物应该是一根拧结的绦组。它有两个作用,一是保护弓背,防止弩发射时弓的弹力过大而造成弓背折损;二是保护弓弦,这根与弓弦平行的绦组能够分担弓的张力,从而增加弓弦的使用寿命。
铜弩的弩臂,通长39.5厘米、宽1.6厘米,前端接弓,后部装弩机,正面刻箭槽。弓的弣部(即中部)装在弩臂前端的半圆形含口内,距含口6.8厘米处的弩臂上有一橫橛,橛与弓弣之间铸有皮条缠扎纹,说明实物弩是用皮条绕结的方式缚住弓弣和橫橛,以此将弓和弩臂连接固定。弩臂的后部装有弩机,弩机与弩臂铸为一体,望山与牙突出于郭室之上,悬刀垂于关内,露出的望山和悬刀表面饰有错金银流云纹。弩机的键横穿郭室,在郭两侧露出圆帽。弩机下方有“关”,关的前部为圆弧形,后部为椭圆体短柄。关的设置,一方面能够防止待发状态的弩被意外触动悬刀而造成“走火”;另一方面可以借助关后的手柄,提高持弩人控弩的稳定性。
弩臂及彩绘纹饰。
弩机、弩关和弩托。
弩臂表面通体彩绘,彩绘以天蓝色为底,用白线描绘出两组勾连的流云纹,纹样流畅美观,表明弩臂的真实结构为木料。弩臂的尾端有一段长3.3厘米的错金银纹样,主花纹为勾连环抱的夔[kuí]纹。在考古发掘的多座战国墓中都曾出土过与此类似的错金银铜弩臂盖,说明铜弩弩臂后端的错金银花纹部分所表现的应是弩臂的后盖结构。
一号铜车车厢前部的承弩支架。
铜弩架装在车轼前面的掩軓[fàn]之上,承托铜弩的支架是安装在前軨橫梁上的一对银质弯钩。银质弯钩后部为长方形筩[tǒng](同筒)身,与安装在车舆前軨上沿横梁上的榫头插接套合,并用铜钉固定。银钩通长12.3厘米,筩身长5厘米、宽1.6厘米、高2.4厘米—3厘米。银钩的前部有半圆弧形的含口,含口上唇短,微向下勾;下唇作向斜上方弯曲的长颈状,末端呈兽头形向前平伸。两件银钩中间相距5厘米,外侧的一件距舆的左前角14厘米。架弩时,把弩弓的弣部放置在银钩的含口内,弩臂前端处于两器之间。由于两件银钩夹持弩臂,加上银钩下唇很长且向上扬起,因此,装在这个支架上的弩就不易从银钩的含口中滑移和掉落。
承弩支架的另一个重要作用是张弓开弩。古代车上配备的弩多为强弩,强弩难以仅凭手臂张弓,通常需要采用“腰引”、或者采用脚手并用的“蹶张”方式才能张弓挂弦,但车上不方便那样操作。车上有了架弩的双钩型支架,弩的张弓问题便得以解决。其原理是,将弩装在承弩的支架后,银钩的含口在承纳弩弓的时候,可用其伸出的上唇卡住弓附。由于弩弓处于下方,张弓引弦的用力角度是朝向斜上方,此时,银钩含口的上唇就能够起到勾住弓弣使其不动的作用,犹如蹶张时弩弓被人用双脚踩住一般,如此一来,车上人可用双臂的力量引拉弓弦,弩弓便可被顺利张开。
装在承弩支架上的弩。
车上载弩的青铜双钩支架最早发现于河南洛阳战国墓随葬的马车上,由于出土遗迹不够清晰,人们误以为这种后部为筩状前端有含口的成对铜钩,是安装在弩臂前端用来固定弩弓的铜构件,因此起名为“承弓器”。这个名字一用就是几十年,直到秦陵铜车马出土后考古界才知道,所谓的“承弓器”原来是安装在马车前的承弩支架。
秦陵一号铜车上形制完整、结构清晰的铜弩和承弩支架,不但让人们消除了弩弓与弩臂固定关系的模糊认识,而且让人们看到了以往从未见到过的弩结构中的新部件和弩与车之间合理装配关系,为我们研究古代弩的结构和车载弩的使用方法提供了极其珍贵的实物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