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说爱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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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从指尖滑落，悄无声息。
战争继续蔓延，越来越多的人上了战场。举目四望，山河破碎，风雨飘摇。
孤儿院里的孩子越来越多了。战争，让“活着”成为一件越来越艰难的事。
信之隔三差五就来看望静婉和孩子们。每次来，总会从自己口里省下一些吃的，带给孩子们。
孩子们亲热地围在他身边，纷纷叫着：“信之叔叔好！”
可是，能吃的东西，依然一天比一天少了。静婉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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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信之又来看望静婉。静婉请他到屋里说话。
“信之，前几天，我和妈商量，想把从乌池带来的一些细软，去城里找当铺当了，给孩子们换一些吃的回来。”
“唉，静婉，真是难为你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信之，如果没有你，孩子们早就撑不下去了。你已经尽力了。”
“只要能让孩子们活下去，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静婉，眼下兵荒马乱，你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
信之，总是这样默默地温暖地守护着静婉。
静婉点点头，从箱底掏出一个小木匣。木匣里放着的，是一对金钗、一对金镯、一对金耳坠、一对翡翠手镯……
这些都是尹老夫人当年替静婉准备的嫁妆。静婉逃婚后，尹老夫人一直珍藏着。即便逃难，千里迢迢，也一直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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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一亮，信之就匆匆赶来了。静婉正在招呼孩子们吃黑豆糊糊。
尹老夫人毕竟有些不放心，对信之和静婉千叮咛、万嘱咐：“你们快去快回，办完事就回来，一路上一定要小心呐。”
在尹老夫人和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静婉和信之跨出了院子。走出几步后，身后忽然传来了孩子们的歌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这首李叔同1918年遁入空门前写的《送别》，是静婉一字一句教孩子们唱的。
孩子们的歌声里，是对静婉和信之的依依不舍和深深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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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在空中久久回荡。这样的歌声，这样的惆怅，让静婉不由想起了12年前那次送别。
那是1928年秋天，她违心地拒绝了沛林的求爱。一句“我不爱你”，让沛林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无奈。
那天，听说她要跟随父亲回乌池，正在边界巡防的沛林，着急地说：“我会赶回来送你的，等我。”
果然，在她和父亲即将离开督军府的那一刻，他风尘仆仆、心急如焚地赶回来了。
他如炬的目光，紧紧盯着静婉，似乎要将她牢牢刻在心上。
她低头轻语：“四少，你其实不用特地赶回来的。”
他剑眉微蹙，说：“我答应过的，就一定会赶回来。”
空气似乎凝固了，悄无声息。半晌，他吐出四个字：“静婉，保重。”
情到深处，或许只有“保重”二字，才能表达他对她深情的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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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承州火车站，风凄雨冷，愁意深深。
火车上的她，怅然若失；站台上的他，失神落魄。
火车启动的那一刻，她情不自禁地掀开窗帘，看到大雨滂沱中的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一旁替他撑伞的家平，好像对他说着什么。他却置若罔闻，出神地看着她远去的方向。他的心，仿佛已经跟随她，飘出很远、很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她内心深处是爱着他的。
唉，人生在世，为何总有那么多情非得已？这一别，从此，水阔山遥，相见无期。
想到这里，一直在父亲面前极力掩饰的她，终于忍不住悲从中来。两行热泪，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只可惜，沛林看不见她的悲伤。否则，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今生今世，再也不愿放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