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 诗歌标准的疑惑
作者:杨平
写诗多年,写诗评多年,浑浑噩噩,一直想不明白,诗歌,好的诗歌,有标准码?
看过很多行家们关于诗歌的标准说,不能说不周全,从诗歌内容到诗歌形式,无不给出了近乎完美的框架和格式,诗歌主题,诗歌结构,诗歌韵律,诗歌语言,诗歌意境,诗歌意象,诗歌表现方法......,可谓无所不包,无所不容,但我恐惧,窃以为这多少有按图索骥之嫌,这是理想主义,唯美主义的诗歌蓝图,现实的诗歌与之是有不小差距的。
诗歌如果真的可以这样去写,去框,那就真没有一个好诗人,也不会有一首好诗歌了。或者,反过来说,每个写诗人写诗时都这样依葫芦画瓢,面面俱到,生怕漏掉一二,这样的诗歌有了共性,有没有可能失去个性?就像工厂里的产品流水线,差一个步骤,就是次品,废品。
不敢想象我们需要这样看诗歌,这样的视角,会不会是诗歌的末日?
当代诗人贺敬之六十年代创作了长诗《雷锋之歌》,其结构形式借鉴了马雅可夫斯基的“楼阶式”或“阶梯式”,这本也无更多新意,但诗歌主题在那个年代无疑是时代最强音,时代需要雷锋,需要雷锋精神,所以诗人把自己的激情倾注到一个特定的形象。当然,今天看来,随着时代的发展,诗歌已经了有落伍感,陈旧感,属于过去时,也显现许许多多的缺陷与不足,然而,以历史的眼光审视,《雷锋之歌》依然是一首难得的佳作,诗歌得以留存文学史就在于主题的切近时代,切近社会,切近生活,是那个年代难得的大主题,大题材。
开启中国现代新诗歌的领袖北岛,早期朦胧诗代表作《回答》,《墓志铭》,尽管今天看来,诗歌的朦胧早已经不朦胧,诗歌内容主题的单薄,表现形式的平白,在当下甚至已为人不齿,如果我们切合当时背景,封闭和刚刚打开封闭的中国,是多么需要思想的锋刃?其理性主义的光芒,至今仍熠熠生辉。
意象诗歌开山者和代表诗人庞德最负盛名的《地铁台站》,“人群中出现的那些脸庞:潮湿黝黑树枝上的花瓣”,这就是早期诗歌的意象,简单,木讷,呆滞,显然无法与今天内涵丰富灵动,想象激越夸张的意象诗歌相比。即使如后期象征主义大师艾略特的《荒原》,除了诗歌所表现的西方社会既无内容,又无形式,一切都又干涩、支离破碎的景象及其超越时空的象征意义,就只剩下些繁杂、凝重和艰涩,于今天的诗歌,隐隐约约还有些影子,其借鉴意义已经可有可无。
无论贺敬之,北岛,庞德,艾略特及他们的诗歌,其文学史价值毋庸置疑,其诗歌作为优秀诗歌,好诗佳作也毋庸置疑,可是,如果要用什么标准去套,去衡量,仍然都不符合标准,要么主题,要么思想,要么语言,要么形式,他们只是在诗歌的某一领域,某一部分,某一环节体现了价值和创造力,但,他们的很多诗歌百分之百是好诗,是最好的诗歌,是足以流芳百世的诗歌。
我读诗歌,极其宽容,好与不好,习惯去感受,去领悟,我在《与诗歌对话》文中说过,“诗歌是有灵性的,懂情感的。每一首诗歌,无不凝聚了诗人的道德,修养,情感,阅历,体验,融进了诗人对人生的态度,认识,价值观,爱与恨,欢乐与伤痛。所以,阅读诗歌需要你用心灵,用魂魄,用你所有的情感积累慢慢去挨连,触碰,用心语述说、交流。或许,诗歌慢慢会告诉你一些什么”。
一首诗歌,能让你动情,能让你感动,能让你或悲或喜,这是好诗吧?
一首诗能让你思索,能让你内省,能让你触摸灵魂,这也是好诗吧?
一首诗歌形式新颖,意象丰富,手法奇妙算好诗吧?
一首诗内容简单,但语言独特,韵律流畅,有许多值得传承的诗句,这似乎也同样可以纳入好诗范畴。
一首诗歌涵盖的范围很多很广,一首好诗不外乎就在其中一个、几个,或者多个方面表现出高人一筹。诗歌的美,应该是残缺的,个性的,不完整的美。
止于此,我认为诗歌,尤其好诗歌是没有标准的,一定要有标准,那也是欣赏的标准,批判的标准,评论的标准。
千万不要寄望于你会写出一首完美无缺的诗歌,把握其中你最擅长,你能把握的哪些方面,尽最大努力进行表达,这大概就是你的好诗,也是我的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