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诗歌（九）
浅谈诗歌（九）
文/杨金堂
九、抒情与抒怀（4）
唯美的诗，美大致可分为自然美、文化美和人生美，
自然美的讴歌，表达的是人对自然的陶醉和向往，而对自然的陶醉和向往，来自于我们对自然造物的惊讶。大自然无意中造就的景与物，竟然有如充满理性的设计和制造，甚至是理性的设计和制造也不能企及。于是，我们便感慨“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我们便感叹“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我们便会为西子湖“淡妆浓抹总相宜”而倾倒，为雨后长虹“谁持彩练当空舞”而啧啧称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脱口而出的诗句所表达的，正是人类对于久违了的自然美的亲切记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王维那随意挥洒的水墨诗境所流露的，正是人类重返自然的惊喜。
表现自然美的诗歌，不夹杂任何寄兴，不作为任何社会政治情怀的载体。如“石上清泉”纯之又纯、清之又清。就比如最近几天刚下了一场雪，便有许多人写诗来吟雪。
“草萌塞野柳舒腰\桃杏枝头欲弄娇\青帝尚嫌春色浅\故差腾天送鹅毛”（马克《春雪》）；“万里黄云天欲蔽\梨花蝶舞镇魔尘\晴明河汉终须日\耕我关山一片春”（粟乃瑶）；“飞花念恋阳春景\三月翩跹舞九霄\试与春花分盛宴\风骚占尽就风飘”（武燕云）；“天公着意洒银白\一夜梨花万树开\满目春山呈玉翠\诚心笑迎女仙来”（李计斗）；“枝头机蕊艳\遍地草芳菲\柳岸清溪绕\身旁暖日辉”（刘生艳）；“城街润雪泥酥翠\绝色遥明近却无\最是春风时节好\柳烟绝景满滹都”（张源）；“北国飞雪盖春光\待开桃花斗寒霜\春风春风沿岸窥柳色\明月隔帘照书床”（王香梅）；“春风得意高天阔\雨雪霏霏催杏花\万里江山无限意\梦魂飞绕至天涯”（谢文平）。
“雪兆丰年\银装饰人间\天地万物\融为一体\山河无恙\看宇宙洪荒\谁敢比肩\自然彰显威严\风流告白真情\唯塞北雪后旷野\豪情妆点江山\无私的心\总是\用纯洁渲染\站在白色飞舞的世界\那么陶醉\总能遐想无限\世界和平\万民和谐”（韩眉良）。
“不忍触摸\静静地听你\略带娇喘的呼吸\耳旁掠过的缕缕清风\把你摇曳成快出嫁的新娘\你把白与红调成粉色\精心包裹在嫁妆里\从不炫耀自己\只把平凡写进传奇\从不叹息孤寂\只把凋谢与绽放\重复封存进记忆\或许从来没有人对你注目\那份清雅告诉我\你从来不会在意\为了爱\日复一日带着花蕊里的晨露\去亲吻大地\久久地望着你\灵魂深处仿佛已被触及\是什么让你如此矜持\华丽和高贵只是个传说\沃野里\只留下你无法复制的美丽”（拙作《牵牛花》）。
与自然美相对应的是“文化美”（包括艺术美、社会美、民俗美等）。是由人类自己创造的，蕴含着人类智慧和理想的事物中所体现的美，比如：“与鹰比肩望江涛\行船鸣笛波声高\横跨南北惊世界\万里长江第一桥”（周国钢 七绝《赞南京长江大桥》）；“倚天岩洞势崔嵬\巧夺神工妙手开\仙佛灵光同净地\乾坤法象共龛台\层楼更上临霄汉\霜雪何能撼圣胎\肃寂疑朝西域界\化身十万尽如来”（李波 七律《游大同云岗石窟》）。这都是赞美社会文化的诗句。当然还有许多赞美“民俗”的，比如：“泼水节”、“火把节”、“中秋节”等等。就是刚刚过了的“二月二”龙抬头，不是也有很多人写文写诗吗？
对于美的赞颂，素材不缺，创作的动力不缺，意象同样不缺。但怎样去写，这是个写作方法问题，也是我们应该去探讨的问题。
唯美诗歌表现美，一是正面刻画美的形象；二是作为美的印证，进行侧面烘托；三是对美的直接赞叹。首先说正面刻画：诗歌表现美，需要刻画美的形象，较之于美的抽象言说，美的形象更为直观、更具有视觉冲击力和感染力。正面刻画的唯美诗就像是把一幅精美的画摆在你面前。例如白居易的《暮江吟》所描绘的日暮秋江图，就是在赞叹秋江暮色之美，“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宋人叶子昂的《牡丹》化用李白“清平调词”的诗意，以拟人的手法描绘牡丹的形象，赞美牡丹的国色天香，“降色罗裳绿色襦\沉香亭北理腰肢\含风笑日娇无力\恰似杨妃睡起时”。
“你来了\娇柔 美丽\回旋着舞蹈\仿佛是从星星上飘下来的\我兴奋地抛开自己的小心思\开始与你一起盘桓舞蹈\沉醉欢喜\你来了\悄悄地来了\洋洋洒洒\气势磅礴\通透明澈\空气像新鲜的冰镇柠檬\沁人心脾\一切都那么清亮 明媚\欢喜起来……”（王艳华《鸿雪姻缘》）。
“ 喷雪漱玉品字泉\杨柳青青映碧天\南蛮洒水留传说\涌泉寺古阅千年\涓涓汇成百亩湖\蒹葭苍苍鹭连翩\滋养田畴稻菽浪\滹源胜境伊甸园”（宋秀林《三泉涌冽》）。
侧面衬托也是一种常用的手法，不直接描绘其美，或直接描绘之余，以旁观者的反应来间接表现其美，往往十分有效。曾宪瑞在《烟雨桂林》里，有意宕开一笔，转而写人之美、情之美，以桂林烟雨中这天仙般的情侣，去印证山水之美、烘托山水之美，“飘飘洒洒缠缠绵绵\忘不了烟雨桂林\那种情感\也许是想让烟雨淋湿思念\我和你谁也不愿打伞\情缘像雨中的水一样温柔\爱像雨中的伞一样浪漫\好一个茫茫的烟雨桂林\人生难得的美丽梦幻”。
“说的就是你吧\上次我来时\你还犹抱琵琶\然而经不住春风的催促\几日不见\你便褪去羞涩\乘上轿辇\把自己交付春天”（王莉红《红杏》）。
“把秋风的冷\加工成一身红袍\立在公园的入口处\如旗帜\亦如坐标\我从树下走过\看到一枚落叶在暗夜的尽头\燃起一堆篝火”（赵二林《红枫》）；“不必挤在同一把剪刀下\比高比低\或比谁得到更多的青睐\也不必在一个风向里\麻木 疲惫\渐渐失语\没有呵护\便没了桎梏\多了艰难\也多了自由\你看岩缝里那簇野草\哪管霜欺 雪压\抑或野火纷扰\驾春风\敢一口气从天涯绿到海角”（李爱萍《野草》）。
“今夜\月光是药引\思念汇集\天空沉甸甸的\坠下来\屋脊托不住\打湿一双期望的眼\玫瑰色的梦幻\在想你的时候\醉红了脸颊\那滹沱河畔翻涌的稻浪\父亲身影单薄\可会披上金装……”（韩眉平《中秋月》）。
直接赞叹是以抽象的语言直接赞叹，在很多时候也是必要的，作为对美的冲击力、震撼力的回应，直接赞叹甚至是不可缺少的。
“夜春风来\又见杏花开\山也白\川也白\沃野处处香雪海\花满头\笑满脸\蝴蝶振翅追你飞\香雪海里走一回\高歌阔步向前迈\一夜春风来\又见杏花开\云也香\雾也香\天地一片香雪海\香满身\歌满喉\蜜蜂嗡嗡绕你怀\香雪海里走一回\风生水起把梦追……”（韩全虎《又见杏花开》）。
“丰碑一座入云端\十里乔沟敌胆寒\烽火台前谋战略\平型关下葬凶顽\抛头四亿豺狼灭\浴血八年捷报传\甲午风云长记忆\南京残案远人寰”（杨清明《瞻仰平型关大捷遗址》）。
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首要的记住一点：那就是对人、对事物、对自然风光的一种赞美。赞美是永恒的主题，也是诗歌的灵魂。
对于诗歌来说，除了赞美的，也有悲伤的、忧愁的、怨恨的、讽刺的，不一而足。在前几章里写过“恋爱”与“失恋”，一个人如果失恋后，内心生出一些暗淡的、低沉的腔调来，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我去看一场戏\歌声萦绕过\我抽搐的脸颊\迷蒙的双眼\醉倒在人群的海洋里\淫荡的身子处处弥散着酒香\今夜\我就醉倒在这儿\被月光蹂躏\我跷起的鼻翼\嗅着远处的玫瑰\不再想你\今夜只有泪”。
“月上夜当空\残烛伴孤影\长夜漫漫独酌酒\杯杯相思待天明\谁说过往成追忆\犹如昨日景\相遇 相识 相交\那缕芳香\那般柔情\早已铭刻在心\又一场有缘无分\定格在你优雅转身\曾经那如火般的爱\随风飘荡\化作过眼烟云\只留下滴滴成殇\行行泪成痛\朝朝远眺影成空\夜夜相思潜入梦\残笛声呜咽\夜风空拂琴\归来 归来声声唤\声声荡苍穹\你若犹记那时情\哪怕让风捎个讯”（拙作《思成殇》）。
（待续）
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