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青春,皆如你我所愿

只盼青春,皆如你我所愿

□江家华

第一次,在春天里和学生欣赏《惊梦·游园》“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不读游园,那晓得青春如此注我。

牡丹亭真美,美得让早已不惑之年的我开始迷惑穿越,神情恍惚。

青春的你我,在春天里,齐读《牡丹亭》,就像宝黛在桃花飘零中共读西厢,“表里俱澄澈”,把你推进一个深远的想象天地里,将人的心绪引向曲径通幽处。可能人的生命中总会有一些是冥冥之中的缘定,多年以后,让你不期然间蓦地相逢,便绽放出那宿命里早已定格的那份真情,心契神合融为一体,就如柳梦梅之于杜丽娘。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这是怀春美少女的自美自赏、自怜自伤——视觉冲击力最浓烈最突出,感情杀伤力最强最动人可感,物我内外反差最鲜明。情因之所起,出于柙的情感嗅着它的气息,情无反顾奋力奔向挪威森林的深处;爱不知所依,只有梦中生死相托,一往而深。牡丹亭的烟波、后花园的雨丝滋润了杜丽娘心中尘封的那份坚执而寂寞的古莲胚芽。

多少芳与华,盛开如春花,我这深闺小女子太辜负了这美好春光。“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春光容易把人抛,总是让人怜惹人恼。即便消了她的颜色,散了她的芬芳,仍旧人鬼情未了,“不思量,自难忘”。海可枯石可烂,真情不可弯,思君如沧海,念君如暮霭,只有梅根下终老。

与莎翁比肩的汤公自言“情由心生,生可以死”,没错,这种至真至性的痴情在这个连空气与水都保证不了不被污染的年代是多么稀罕珍贵啊。“死可以生;生不可以死,死不可以生者,情非之至也”,倒不可当真,似发烧友呓语。但为什么你我明知是假,却如此青睐钟爱呢?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红遍全世界便是最好的作答。

就只为那一次的游园观赏,爱情从此就种在心上,春草渐长,柳絮飞扬,为你疯狂,为你守望,人琴俱亡,这是有情人的梦想。

青春年代注定出天才的诗人、青春剧场的一号主角。这堂课,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醉了,都成了诗人、主角。我又赚了一回,青春了一把。每一个人的一生总有一份美丽的缘定会与你相逢,哪怕到了“暮色染霜鬓,炉边欲眠寐”的老年。难怪陈从周先生感叹:“在园林里面,喝喝黄酒,听听昆曲,乃人生一大清福也!”如果在美的面前无动于衷,毫无欣赏美的性情、鉴赏美的心境,岂不悲哉。真是精致地做到不问全人之有无,惟争分数之多寡。我庆幸我和我的学生还能激动兴奋,还能热泪盈眶。

只盼青春,皆如你我所愿。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久违了,这个感觉,这怕也正是南通名师薛海兵兄倡导的“格调”语文吧。

江家华,江苏省清浦中学教师,虽然很笨,但是较勤奋,一直在努力上几节有意思的语文课,痴心成为干到退休的班主任,妄想成为学生毕业后还忘不了的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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