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一味纵容,侯景终于起兵
梁武帝决定与东魏和好,派遣使者去慰问高澄,并吊唁高欢。侯景得知消息后,害怕自己会成为梁朝用来交换萧渊明的筹码,因此向梁武帝启奏说:“我与高氏父子之间的嫌隙和仇恨已经很深,我仰仗您的威灵,期待着报仇雪耻。现在陛下又与高氏修好讲和,让我如何安身呢?请求您让我再次与高澄交战,来显示梁朝的皇威!”
梁武帝写信回答侯景说:“我与你之间君臣大义已定,怎会有你打了胜仗就接纳,打了败仗就抛弃的道理呢!现在,高澄派遣使者来求和,我也想停止干戈,应该如何进退,国家有正常的制度,你只管清净养身就行了,无需费心去考虑这些!”
侯景哪里能放心,再次向梁武帝启奏说:“我现在已经贮备了粮草、聚集了士兵、喂饱了战马、准备好了武器,不日便可收复北方。因为我不能师出无名,所以希望陛下您能为我做主。现在陛下把我抛弃在外,南北双方又开始互相通好往来,只怕微臣的性命迟早要丧失在高澄的手中。”
梁武帝写信安抚侯景说:“朕乃是万乘之主,怎么可以失信于人呢!我想你深深知道我的这番用心,不必再启奏了。”
侯景于是伪造了一封来自东魏邺城的书信,信中写道要用贞阳侯萧渊明交换侯景,想以此来试探梁武帝。梁武帝看了信后打算答应这一要求,傅岐劝说道:“侯景是因为山穷水尽才来归顺投奔,舍弃他是不吉祥的,而且他是身经百战之人,又怎么肯束手就擒呢!”
谢举、朱异都说:“侯景是败军之将,用一个使者就可以把他召回来。”
梁武帝听从了谢举、朱异的话,便给邺城回信说:“贞阳侯早上到,侯景晚上就会押送回去。”并派出谢挺、徐陵等人到东魏去访问,恢复以前友好的关系。
侯景看了之后怒不可遏,对左右的人说:“我就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王伟对侯景说:“现在,我们坐在这儿听命也是等死,图谋大业也不过一死,希望大王你考虑一下。”于是侯景开始准备造反的计划,他把寿阳城内的所有居民都招募为军队的士兵,立即停止征收市场和田地的税收,并把百姓的子女,都分派给将士们。
战败的李贲逃奔到屈獠洞,被当地人斩杀后,首级传送到建康。李贲的哥哥李天宝逃到了九真郡,收聚剩余的二万人马包围了爱州,时任交州司马的陈霸先率领军队扫平了李天宝。梁武帝下诏任命陈霸先为西江督护、高要太守、督七郡诸军事,这大概是梁武帝在侯景之乱中做的唯一正确的决定。
侯景任命夏侯夔的儿子夏侯譒(bo)为长史,徐思玉为司马。夏侯譒去掉了姓氏中的“夏”字,只称“侯”,假称是侯景的同族子孙。
侯景自从来到寿阳后,就不断地提出要求,他向梁武帝启奏,要求朝廷赐给他一匹锦缎,给官兵制作战袍,朱异建议只给些粗布他;他以武器不精良为理由,向梁武帝启奏请求派来锻造工人,打算再营造一些武器,对于他的这些要求,朝廷都未曾拒绝。
侯景还请求梁武帝做媒,要求娶王、谢家族的女子为妻。梁武帝说:“王、谢宗族门第高贵,不是你匹配的对象,你可以在朱、张以下的家族中去寻访、聘娶。”
侯景为此十分怨恨梁武帝,咬牙切齿地说:“将来,我要让吴人的女儿许配给奴仆!”
梁武帝既然没有采纳侯景的意见,与东魏友好往来、和睦相处,从这以后,侯景写给梁武帝的奏折态度渐渐不恭傲慢起来。后来,他又听说徐陵等人出使东魏的事,心里反叛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元贞知道侯景对梁朝有异心,多次向侯景请求返回朝廷,侯景对元贞说:“黄河北边的事虽然没有成功,长江以南又何必担心会失掉呢,何不稍稍忍耐一下!”
元贞听后更加恐惧,他逃回了健康城,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梁武帝,梁武帝任命元贞为始兴内史,也没有再追问侯景这些事。
梁武帝的侄子,临贺王萧正德无论到哪里都贪婪残暴,不遵守法令,多次受到梁武帝的怪罪,因此萧正德心里对梁武帝十分愤恨。他暗中豢养一批肯为他效忠的敢死之士,储存粮食积攒财物,希望趁国家有变时造反作乱。
萧正德在北方时与徐思玉是知己,侯景便知道萧正德的心思,他派徐思玉给萧正德送去了一封书信,信上说:“现在天子年纪大了,奸臣乱国,依我看梁朝没有多少日子就会出现灾祸,遭到失败。大王您本来就该是储君人选,中途却被废黜,四海之人都归心于您。侯景虽不聪敏,实在想亲自为您效劳,希望大王您答应百姓的要求,上天可鉴我的诚心!”
萧正德喜形于色地说:“侯公的心愿,正好与我相同,这真是天助我也!”于是给侯景回信说:“朝廷中的事,正如你所讲的那样,我有这个打算已经很久了。今天,我在朝廷里面,你在朝廷外面,我们相互呼应,一定会成功!事不宜迟,现在正是好时机!”
镇守合肥的鄱阳王萧范察觉到了侯景的计划,他秘密启奏梁武帝,告诉侯景要密谋造反的消息。当时,梁武帝把有关边境方面的事全都委托给了朱异,边境有什么动静都直通朱异,朱异觉得萧范说的一点都没有道理。
梁武帝于是给萧范写回信说:“侯景孤单一人,情况危险才寄身我们,这好像是刚出生的婴儿还要仰仗人的乳汁来哺育一样。由此看来,他怎么能反叛呢!”
萧范再次向梁武帝陈述说:“如果不早些把他消灭就会给百姓带来灾祸。”
梁武帝回答说:“朝廷对这件事自有处置,你不必过多忧虑此事了。”
萧范又恳求梁武帝同意他动用合肥的军队去讨伐侯景,梁武帝还是没有同意。朱异对萧范的使者说:“鄱阳王竟不允许朝廷养一个食客!”从此以后,萧范给梁武帝的奏表,朱异便不再为他呈递了。
侯景邀请羊鸦仁一同反叛,羊鸦仁拘捕了侯景派来的信使,并把这件事报告了朝廷。朱异说:“侯景的军队只有几百人,能有什么作为!”
梁武帝命令把侯景的信使送到建康的监狱里,不久,又释放了他。侯景更加肆无忌惮,向梁武帝启奏说:“如果臣的事是真的,就应该受到国法的制裁。如果臣能受到明察而又无罪的话,就应该把羊鸦仁杀掉。”
侯景还启奏说:“高澄为人十分狡猾,怎么可以完全相信他的话!陛下听信了他的谎言,力求与他和好,我在私下里对这件事觉得是个笑话。我怎敢冒粉身碎骨的危险,投身我的仇人高澄呢!请求您将长江西部的一块地区,划归我控制,如果您不答应我这一要求,我就统率兵马,来到长江之上,杀向闽、越地区。这样,不仅朝廷蒙受耻辱,也会使三公大臣们忧心!”
梁武帝让朱异代替他向侯景的信使回答说:“贫困的人家养了五、六个食客,都还能个个得意,朕只养了一个客人,就有气愤的言辞,这实在是朕的过失啊!”这之后,梁武帝对侯景的赏赐更多了,赏给他许多鲜艳华美的彩帛及钱币,信使往来不断,道路相望。
司农卿傅岐是个为人正直的官吏,他曾对朱异说:“你掌握朝廷大权,得到的荣誉和受到的宠幸如此多。近来传闻都是些污秽、狼藉之事。如果让圣上发现以后明白过来,你能免于罪责吗?”
朱异毫无愧色地说:“外面对我的诽谤和玷污,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如果我心里没有惭愧,又何必忧虑别人讲些什么呢!”
傅岐事后对别人说:“朱异快要完了,他仗着自己能巴结奉承来求得欢心,肆意为自己狡辩,拒绝别人的劝告,他听到灾难要降临而不怕,知道自己的罪恶却不思悔改,上天要惩罚他,他还能活得久吗!”
朱异等人由于为人奸诈、善于花言巧语阿谀奉承,骄奢淫逸又贪婪,欺骗梁武帝玩弄权术,被当时的人们所痛恨。徐麟、陆验曾轮流担任少府丞,因为他们做事苛刻,商人们都痛恨他们。朱异与他俩的关系尤其亲昵,因此,当时的人都称他们三个是“三蠹”。
朱异对侯景的“帮助”如此之大,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八月初十,侯景以杀掉朱异、徐麟、陆验、周石珍等人清君侧为借口在寿阳宣布起兵。